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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握著手鐲，恍恍惚惚地走出了那間摩鐵。
他的目光裡始終殘留著女人瀟灑離去時的背影。
他沒想過，原來，她是這麼的逢場作戲？究竟是他太低估了這個女人？還是他太高估自己？
他抬頭看了看夜色，有月無星，烏雲漫天的色彩，勾起了他的記憶。
他驅車離開，來到某間PUB，在吧檯角落坐下。
而靠牆壁的位置，早有人已經坐在那裡等他。
「你終於來了。」一頭俐落短髮的大男孩說。
「你動作真快。」男人抹抹臉，坐上他旁邊的高腳椅。
「當然。堂哥無事不登三寶殿，有事找我，我當然二話不說，火速趕來指定地點囉。」
「嗯。」男人看著掌心裡的手鐲，手指將它翻來覆去，像是在端詳某件慎重的事。
「老哥，你這眼神，很不單純。」大男孩接過手鐲一看，挑挑眉，睜大了眼。「哇塞，還是個名牌精品。」
「虛有其表而已。」
頗會看神色的大男孩，知道男人意有所指，馬上脫口：「不是送給嫂子的吧？」
霎時，男人微微瞠大了眼，望著男孩。
「你……居然看得出來？」
男孩伸伸懶腰，一臉老謀深算的模樣。「我可不是省油的燈，這邊職業的呢。」
「看樣子，我還真找對人了。」
「哥，這手鐲是某個女人退回來給你的吧？」上頭有女性的淡淡香水味。
男人再度用詫異的眼神瞥向他。「那你應該知道我找你為了什麼事？」
大男孩把玩著手鐲，「為了這個女人吧？」
「她問我要不要離婚，離了就跟我在一起，我當下……不及反應。」
「所以對方誤判了你的答覆吧？」男孩一手撐著下巴，「不過，我覺得你也無法離開嫂子呢……」欠下這麼大的人情，當初多少也是因為有愛意才結婚的吧？只是可惜，這愛不夠深。
「小菲幫忙我老爸的事業太多了……後來加上照顧他病重的身體，於情於理，離了婚，恐怕……」
「恐怕連家人都反對。」大男孩將手鐲還給男人。「也不是不愛，只是累積的感情基礎沒那麼深，後來發現自己愛上了別的女人，但為了家裡複雜的因素，又不好離婚，因此陷入痛苦吧。」
「你有辦法嗎？」
男孩搖搖頭。「沒有。你的情況太特殊了。而我覺得，這個女人可以毫不猶豫把手鐲退還給你，表示她也對你沒那麼喜歡吧。」
所以，結論是：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
男人嘴角漾起苦笑。
「我知道了。也許，她早就忘了一年多前的那一天。」
同樣是有月無星的深夜，她蹲在他的車子旁邊哭泣。
原本買完東西要上車的他，看著女人披頭散髮慘哭的模樣，下意識地遞了面紙給她。
女人擦擦眼淚道謝，說著對不起，妨礙了他。
說完的當下，女人接到催繳房租的電話，他看她結結巴巴，八成是付不出來，滿是無助，便隨手掏了錢給她。
就當作是日行一善吧。
他沒忘記女人當下的表情。
那是非常感激、在面對現實無力的壓榨中，有人慷慨解囊相救，而透露出誠懇、願意報答的神情。
後來，他給她一張名片，卻把上頭的手機號碼劃掉，叫她為自己的人生努力。
他不希望她還錢，因此沒留下連絡電話。他希望藉由那張名片上的公司、職稱，激勵這個女人活下去。
幾個月前，當他再遇見這個女人，他認出了她。
那五官跟當初樸素的模樣重合了，氣質，卻大相逕庭。但同樣都有一股令他說不出的美。
後來，他為她著迷，卻忘了，也許，一年多前的那個深夜，只有他自己記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