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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那個很愛逼死自己的張惠妹



(圖片提供:趙雅芬)

15年了嗎?

周末的夜晚,我坐在小巨蛋的觀眾席,聽著那些歌,回想那些年、那些事、那些人。

第一次見她,可能比15年還久一點。1996年張雨生發片,在凱悅大飯店辦記者會,穿著短裙高跟鞋的她驚鴻一瞥。她和他合唱「最愛的人傷我最深」之後匆匆離去,宣傳跟我介紹,她叫張惠妹。

那年年底,她發片了,同樣是凱悅飯店,唱片公司辦慶功宴,張媽媽帶著小米酒來了,阿妹面對記者,喜悅笑著,卻掩不住膽怯。

我真正開始注意到她,不是因為她的歌聲,而是她悲傷而無助的眼神。就在她迅速竄紅的初期,張雨生走了,他們倆曾親如兄妹,送張雨生移靈的那一天,我和阿妹坐在同一台巴士,她戴著墨鏡,頭始終望著窗外,無聲的安靜比滑落的淚水更讓人不忍,那天,我沒有和她交談,我知道任何一句話對她來說都是殘忍。

接著,我開始接觸參與她密密麻麻、無法喘息的歌唱生涯。她專輯上一張出完接著籌備下一張,演唱會辦完上一場下ㄧ場又來了,那時候的她好瘦好瘦,不太明白自己要什麼,哭得時候比笑的時候多。她開始害怕人群,不敢一個人上街出門;她染上失眠恐懼症,睡覺一定要開電視或留一盞燈。

我一直記得,有一回我們飛去上海採訪她空前盛大的演唱會,大家好奇她下榻的總統套房長什麼樣,她大方讓我們進去參觀,雙層樓的格局有豪華的房間、夢幻的浴缸,但最後她指著一個並非主臥房的小小角落,說那是她睡覺的地方。好孤單啊,那是我深切的感想。

我幾乎沒有看過她失控,她和身邊的人都說,當她不開心,她頂多就是不說話了。以前她曾和男友一起大方出現,兩人在香港也曾邀我們幾個熟悉的記者用餐閒聊,那時候她的寂寞是需要有人填補的,感情的依靠是讓她甜蜜的,只不過,最愛的人往往傷她最深,後來某一次她在台北辦生日宴,她的戀情已瀕臨破裂,我們在歡樂熱鬧無比的會後一一跟他倆道別,就在那一刻,我回過頭,看到她無奈垂落的神情,依舊沒失控,卻是無比的失落。

她第一次拿金曲獎,是當年所有採訪記者難忘的一件事。凡是進場的,都被阿妹敬酒,一個都不能少,一杯都不能留。高雄的那間餐廳,搬出了所有的酒,全部被我們盡興掃空。凌晨四點,有人回飯店房間抱著馬桶狂吐,有人醉得不省人事還要幫晚報發稿,當天早上大家坐同一班機回台北,全部人都臉色慘白,但提起「醉」魁禍首張惠妹,大家竟然全都開懷笑了。

她那一年是以「真實」這張專輯獲最佳女演唱人獎,真實率真熱情很會盧的阿妹,我們見識到了。

有一回,我跟她回台東老家採訪,從早上到黃昏的行程,完整記錄張惠妹的一天。我進了她台東的家裡,跟她親切可愛的家人們用餐,看到她被掛在家中牆上參加五燈獎的珍貴照片。她一向都是家人的榮耀和支柱,那一天,我們爬上她幫媽媽在台東買的那塊山地,大夥兒像是激勵彼此般的,一同奮力對山的另一端大喊著:「甘芭茶!」

2004年,我和她一起經歷一趟非洲行程。那是我採訪生涯最特殊的一項任務,也是張惠妹前所未有的一個震撼歷程,我們跟隨世界展望會,來到蘇丹。

蘇丹在哪裡?是什麼模樣?我們事先都沒有太多的瞭解,只是有心裡準備,那是全世界最貧窮的國家,內戰不斷,處處有危險,食物和飮水都極度匱乏。臨行前一天,我的主管打電話給我,怕我身體負荷不了,勸我是不是考慮別去了,但我還是上了飛機,從在中正機場的那一刻起,我開始記錄張惠妹的每一個過程。

當時的我和阿妹,都處在感情的脆弱狀態,心是空的,對未來是茫然的。那10天,我們天天頂著近四十度的高溫,坐在黃沙滿地、隨處起降的聯合國小型飛機,及坐上沒有車頂卻涉深水到讓我們好怕溺斃的老舊吉普車。

在蘇丹各地探訪那些對我們充滿好奇期待、骨瘦到幾乎一折就斷的孩童們,每到一處都是沈重的衝擊考驗,每一天我們都要先從安撫及強壯自己的心靈開始。從第一晚開始,我們就只有席地而躺的帳篷,或是爬滿壁虎和各種怪蟲的茅房可入睡,我們刷牙洗臉和洗澡都不敢多浪費一滴水,因為當地的水資源太保貴;我們不敢靠近那恐怖惡臭的糞坑,於是半夜會相約在星空的戶外數一二三,一起脫褲子解放排泄。

那是一種彷彿經歷生死與共的患難情誼,沒有大明星的閃耀光環,沒有記者的追根究底。最後一晚在蘇丹,當地工作人員在營區幫我們辦了一個小小的告別會,沒有日光燈、沒有音樂聲,除了來自台灣的我們,沒人知道張惠妹是會唱歌的。那一晚阿妹清唱「姊妹」,我和她強忍多天的緊繃心情終於都潰堤了,那是我聽過她最美麗的歌聲,在那個滿目瘡痍的第三世界,張惠妹的歌聲是一道溫暖的光亮。

接下來,她就去波士頓了。我完全可以理解她需要走這一遭,她需要獨自去面對自己,即使受挫害怕擔心怕生,她都要勇敢的邁開這一步。

然後,新的張惠妹慢慢成型了,重新尋找定位的她,還是選擇衝撞自己,把不可能堅持化為可能。我在台下看她上演「卡門」,知道她用盡全力了,雖不算很成功,但她做到了,後來她去日本扮演「杜蘭朵」,看她如此嚴謹認真的詮釋所有日語古文,我坐在台下替她大聲喝采,感到與有榮焉。事實上,登台前,我才聽到她說真的是瘋了才會答應演這齣音樂劇,搞到自己數度崩潰。

之後她化身「阿密特」,史無前例的嘗試,又是挑戰極限,屢屢自我質疑,然後再義無反顧的往前。我還記得那一次我們約訪時,阿密特專輯還沒正式推出,她又既期待又怕受傷害的自我剖析,聽得我好心疼。

哎,這就張惠妺,很愛逼死自己,傷痕累累之後浴火重生。

「阿密特」廣受好評,也讓她再度風光拿下金曲獎,慶功宴在怡亨酒店地下一樓,她喝著香檳敬大家,和老朋友熱情擁抱玩親親,激動的情緒久久不能平息。那一晚她是光芒四射的天后,她得獎,任誰都心服口服,因為她是用生命和音樂搏鬥,所以她值得。

入行15年,張惠妹動人歌曲無數,而我學會唱她的歌,全都是在演唱會上。以前跑她的演唱會,前半場跟著她又跳又唱,後半場看手錶忙截稿,時間再怎麼趕,心跳再怎麼加速,安可曲是一定要安靜下來感受的。沒聽過張惠妹的現場演出,別跟我說你聽過張惠妹。

上周六晚上的我不必趕稿,沒有寫稿壓力,只需好好專心聽歌,聽著聽著,眼眶濕了,好多畫面浮現,那些故事都連結起來了。

原來,我的人生過程中,一直有一位非常重要的張惠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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