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Middle 圖／Shutterstock
如果有天，
我不再追蹤你的臉書、
你的Instagram、與你有關的所有事情⋯⋯
明天醒來，我應該會變得比現在好一點吧，
不會再因為等你的一個讚好，
而忘了時間，
不會再為了沒有得到你的回覆，
而睡不入眠；
不會因為不能夠再追蹤你的私人帳號，
而漸漸變得歇斯底里，
不會為了借朋友的帳號來看你的更新，
而在別人面前變得卑微可笑⋯⋯
不會因為一再被你忽略無視，
而藏下更多灰心鬱結，
不會為了想得到你的一點認同，
而將底線降到無可再低。
不再追蹤你，
才發現天空原來可以如此遼闊，
才記得自己還擁有很多珍貴的事物；
不再接近你，
才可以將你與我之間的關係看得更清楚，
才明白有些事情其實是不可以勉強⋯⋯
如果是不可能互相喜歡，
為甚麼要裝作做一對朋友，
如果本來真的是朋友，
為甚麼就只有單方面的關注，
如果是曾經認真過，
為甚麼如今得不到一點兒尊重，
如果是真的重要，
為甚麼始終會被人拒於千里之外⋯⋯
其實從一開始，
都不是你的責任，不是你不好，
應該怪我自己太過認真。
其實，我只是有一點喜歡你，
想得到你的一點喜歡，如此而已，
而我是明明清楚知道，
不可以勉強、也不可能發生⋯⋯
所以才會寧願，不去靠近太多，
只敢在你看不見的螢幕另一端，
偷偷追蹤你的更新；
然後盼你有天會回望這個角落，
然後，在始終等不到你回望的節日裡，
看著你與別人的合照、你的笑臉，
想按讚好、想留愛心、
想說點甚麼，
下一秒又叫自己不要再亂想、
不要去打擾、不要再如此下去⋯⋯
然後，有多少個晚上，
都是如此一個人在糾結，
反而變得更加討厭自己⋯⋯
但明明最初的原意，
是想得到你的一點喜歡與在乎，
為甚麼經過了那些等待與守候、
在執著與看開之間一再徘徊，
所學得到的，並不是更成熟的智慧，
而是變得比從前更加軟弱。
太多的思念，
反而換來更多不安的情緒，
越來越看不清楚其他的出路；
然後，漸漸覺得自己沒有任何優點，
最後，連自己都不再相信，
還有半點可得到你喜歡的價值⋯⋯
直到某天醒來，
我又再滑著手機，追看你的更新，
卻忽然覺得，真的夠了，
不要再如此下去了。
就算再貼近守候，
還是不會得到微笑與欣賞，
就算哪天默默消失，
還是不會換到任何察覺與在意；
那又何必一個人再演這一場獨角戲，
對著螢幕失神心痛惘然不忿苦笑抱怨太多，
入戲太深，把自己都欺騙，
以為就真的只因為你、就只有你。
但其實身邊還有很多值得去認真留住的人，
不一定是真的只有你一個，
不一定真的要得到你在乎⋯⋯
與其讓自己變得更難看，
不如乾脆一點，按下取消追蹤的鍵，
不要再關注下去、再委屈自己更多，
至少可以放過自己，
至少，可以再重新開始？
然後，我鼓起勇氣，
按下了鍵。
我告訴自己，我應該可以放下了。
只是下一秒開始，卻又感到一點點失落，
一種自欺欺人的無力感，
在心底裡靜靜地擴散。
然後我又想起，曾經有誰這樣說過：
想遠離一個朋友，
其實無需用上「絕交」這兩字，
只要不聯繫，只要不見面，
兩個本來走在不同路上的人，
有天總會自動變做陌生的路人⋯⋯
取消追蹤，其實就跟絕交一樣，
就算不再追蹤，
腦海裡還是仍然會記得你的帳號名字，
或是你的ID。
只要去搜尋，
還是可以看到你的近況，你的笑臉
還是會為你與他的合照，而惘然太多，
然後又再一次忘了時間⋯⋯
而我其實是已經重覆了多少次，
這樣一個人的離開、再暗地追蹤的戲分，
只是那些時候，沒有「取消追蹤」這個按鍵，
只是去到最後，你還是完全沒有半點察覺，
繼續朝著你的未來自由飛翔。
取消追蹤，
不等於可以重新開始，
也不等於可以學會善忘。
來回折返，
也許是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可笑，
又也許不過是想留給自己一點力氣，
等有天醒來終於願意去接受、或學會釋懷⋯⋯
你與我，以後都不會再有交集。
這一段平行線，
在我寧願默默去追蹤你之前，
其實早就已經無疾而終。
本文出自《凌物語》三采文化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