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Shutterstock
第四話 目標轉移
當我被派到台北北邊的門市點時，我立刻就很清楚，自己為什麼需要在三天之內改變形象。畢竟慕氏集團的商品單價都高，如果以我之前窮酸的跑市集打扮，想要說服這群貴婦入手我們家單品，那根本是癡人說夢！因此我很感謝公司的那三天教育訓練，加強了我的造型。但略感可惜的是，那三天之中，除了第一天面試之外，我就再也沒有機會碰到總裁慕凌辰了。
在上了第二天班之後，芊芊刻意來到我櫃上，說是要和我一起吃飯。坦白講，我到現在還沒搞清楚這種人的心態是什麼？已經暗地裡搶走我男朋友的人，卻還要表面假惺惺地和我扮親密，難不成，我身上還有什麼值得她可以掠奪的東西嗎？
「唉⋯⋯」沒料到的是，芊芊見到我的第一聲，竟是嘆息。
「怎麼了，不是說來找我吃飯嗎？怎麼變成找我嘆息了？」
「妳不懂，我功虧一簣⋯⋯這樣下去，我又要回去看身心科了⋯⋯」我記得芊芊跟我說過這事情，她曾經因為業績的壓力，導致她內分泌失調，每天晚上不能睡覺，只好去求助精神科醫生。
當時我是十分擔心她的，但現在，我卻懷疑她嘴裡吐出的每一個字。
「什麼事那麼嚴重？」
「再三天，這個月業績就要結算了，但我到現在為止，都還只是第二名⋯⋯」
「拜託，妳們櫃上那麼大，那麼多業務，第二名很強了好不好！？」這話我是發自內心說的。畢竟芊芊所在的櫃點，櫃長是薇薇安，也就是當初面試我的那位主管。而他們櫃位是整個島上最大的櫃位，營業額也是最高，能夠拼到第二名的業績量，我就算數學沒那麼好，也可以知道她賺的薪水，有我幾倍高！？
「不行，一定要第一名！」
「不要給自己那麼大壓力，第一名也不過多了些獎金罷了！」我說。
「凌若，妳剛進公司，不懂遊戲規則，如果是其他月份我都認了，但是這個月，我肯定要衝上第一名業績，因為這樣的話，櫃長才會帶我回總公司開會！」
「有這種事情？」
「每個月，每個櫃長都會回總公司開會，通常櫃長會帶一個最信任的櫃姐一起回去，而這個角色，一般來說都是當月的業績冠軍，回總公司去就可以和總經理見面吃飯，討論業務，是可以接近權力中心的最佳機會，更何況，這個月還有⋯⋯」
「這個月還有啥？」
「妳可能不曉得，總裁來了⋯⋯慕凌辰，來臺北了，會待一個月⋯⋯」芊芊說這話的時候，眼睛裡冒出的興奮與邪惡，可能是我這輩子目前為止，所看到體會最深刻的一種瞳孔色彩。
「真的呀？！」我趕緊演上對手戲。
「是呀，如果我可以拼上第一名業績，讓薇薇安帶我回總部，我就有機會，真正見到總裁，我聽說總裁喜歡短頭髮的女生，所以這兩天，我也約好設計師了⋯⋯」聽著芊芊如此計劃著一切，我的胃不禁有點噁心。
「芊芊，妳現在沒有男朋友嗎？」我按著胸口的一股無名火說。
「妳什麼時候看過我交男朋友了？搞不好，就這麼巧，我就和慕凌辰熟了，好上了，就這樣成了總裁夫人了呢！顆顆！」
此刻，我在心中吶喊著，我發誓，如果我現在手上有把刀，我真的會從她背後刺進去。而且刀起刀落，重複不休！
妳在背地裡搶了我男朋友之後，現在還來跟我訴苦，說妳要去爭奪「后座」，那麼我那個被妳搶走的男朋友算什麼，而我這個假裝什麼都不知道的「好朋友」又算什麼？
「原來，妳是這樣想的呀⋯⋯如果我幫得上忙，就好了⋯⋯」這時的我，也只能強壓怒火假裝無能。
「能，凌若，妳能幫得上我忙的！」
「蛤？」這下我真傻眼！
「我當妳是最好的朋友，才來請妳幫我這個忙。我差第一名的業績不多，方法很簡單，只要妳在這裡接到的客戶，跟他們說他們要的單品缺貨，請他們到我櫃上，找我買，不但立刻買得到貨，還可以打折扣給他們。事後，我會給妳比原本業績還要多的獎金！這樣一來，妳既能掙到妳媽的醫藥費，我也可以賺到業績第一名的位置，可以接近慕凌辰，搞不好還能擠上排行榜！？」
「真的耶，這樣一舉兩得，真的是好方法！」
「所以凌若，妳願意幫我？」
「當然呀，妳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一定幫妳⋯⋯」我感到，我的胃食道逆流中。
「謝謝妳凌若，那我就先走了，萬事拜託！」
「嗯嗯」我點著頭敷衍，芊芊也一臉滿足的準備離去時，冷不提防我說了一句。
「可是芊芊，妳怎麼知道我媽需要醫藥費呀？」
邁開兩步的芊芊忽然停格，她沒有回頭，在靜止了一點五秒左右之後，帶著微笑回我。
「妳跟我說過了呀，妳忘了啦！先走了喲！」
芊芊這時不再靜止，很迅速地，出了我們家櫃點。
在確定芊芊已經離開之後，我氣得跑到廁所裡，關上廁所門，不停用力地沖著沖水馬桶！不想讓別人聽到，我真正心中的怒氣。
原來假裝好意要我進公司的背後，就只是等著這一刻，可以當作被她利用的墊腳石，人生的一切，都如妳所算計著，而我，就只能默默承受一切？
我不甘心。進這公司原本的目的是為了賺錢沒錯，但是此時除了這件事情之外，我更想完成另外一件「設計品」！我要讓我「最好的朋友」芊芊，所有計劃破局。而我心裡有數，我應該，我可以，如何進行下一步。
下了班的夜晚，我趕到芊芊的櫃上，我知道芊芊今天早班，因此碰不上她。接近閉店的時間，我看著櫃長薇薇安正在收拾著櫃上的一些雜物，我主動過去幫忙搬動著。
「凌若，妳怎麼來了？」薇薇安略顯驚訝。
「下班想說來找芊芊，因為有些公司的事情想請教她，可是看起來她今天是早班？」
「公事呀？公事問我就好了呀，我想我會比她更清楚吧？」我相信薇薇安在面試我的那當下，就已經將我歸類在「可愛動物」那區了！
「也沒什麼啦，就是芊芊說要我把我那邊的客人叫來她這邊消費，說是我那裡缺貨，讓客人來這裡做她的業績，她說這樣我的績效可以比較好，我只是想了又想，還是不太懂公司這樣的規則，我的績效會有多好呢？所以想來請教一下⋯⋯」
不出我所料，我的話一說完，薇薇安的臉色就變了。
「凌若，妳說的是真的嗎？」
「是呀，都是芊芊跟我說的，不然櫃長您可以親自問她⋯⋯她說這樣她就可以成為第一名，櫃長就會帶她回總公司，還說什麼總裁怎樣的，我不太清楚啦⋯⋯」
薇薇安的表情，整個嚴肅起來。
「凌若，妳知道妳如果做那樣的事情被公司知道的話，妳會被開除的。芊芊在教妳做壞事！！」
「真的假的？櫃長，那怎麼辦，我，我都還沒做，我真的，都沒有做，我只想好好賣飾品而已⋯⋯」
薇薇安看著我幾乎快要哭出來的神情，臉色也緩和了不少。
「沒事，這事情我來處理⋯⋯」
「可是櫃長，芊芊是我好朋友，我不想和她傷了感情！」
「我知道，妳先回去吧，明天我就會先處理這事情，也不會讓芊芊知道，妳跟我說了什麼！」
「謝謝櫃長，謝謝櫃長！拜託櫃長，也不要處罰芊芊，她是我最好的朋友呀！」我半哭喪著臉，薇薇安的眼神裡，也透露出一絲同情。
「我知道，沒事的，妳先回去吧！」
我假裝擦了眼淚，向櫃長鞠了個躬，然後一轉身準備離去的臉上，嘴角掛著一抹我久違的微笑！！
《下週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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