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Shutterstock
三年前，四月二十五日那天下午，我在醫院產房的走廊上，聽著護士的交代。戴上隔離帽、穿上隔離服，內心比誰都還緊張。這是我們的第一胎，也是我人生的第一次陪產。
當護士通知我可以進產房時，一進房就看到我老婆，臉色慘白表情痛苦，身上被一塊綠色的手術布蓋在肚子，雙腳開開地踩在生產檯上。她看到我進去時，就好像溺水的人抓到了最後一根稻草般，緊緊死抓住我的手再不放開。看著自己的太太這麼痛苦，我卻什麼也不能做，唯一能做的，就是緊緊回握她緊抓我的那雙手，在她身邊鼓勵、支持著她。
如今已經過了好些年，但依舊記憶猶新，當時的畫面實在太震撼，她拚命嘶吼，榨乾自己的每一分力氣，累到連聲音都喊不出來。護士為了順產，在她的肚子上加壓，別以為是很溫柔地摸摸、壓壓肚子，進過產房的人都知道，是整個人用盡力氣在肚子上加壓。
當女兒從產道被醫生拉出來，哭出聲音的那一刻，不知道是不是身上留著同樣血液的關係，真的有種想哭的感覺。女兒的出生讓人想哭，在看到躺在生產檯上已經全身無力的太太，更讓人心疼得淚流不止。
老一輩常說：「生贏雞酒香，生輸四塊板。」
如果老婆不反對你陪產（還是有人不希望老公陪產），你也不是那種見到血就立刻昏倒的人，還得煩勞護士扶你出去，造成醫護人員困擾，我認為男人陪女人進產房，是義務也是責任。
女人懷孕十個月以來所受的苦跟痛幾乎都必須自行承擔。難道直到最後一刻，先生還要在外面無關緊要地滑滑手機、打打遊戲、打個瞌睡醒來，就能坐享其成等著抱小孩？這，未免太自私了點。
進產房才知道，男人的鼓勵跟陪伴是老婆最大的信心跟動力。
進產房才知道，她是多辛苦、多偉大地拿命生小孩。
進產房才知道，迎接自己小孩生命出生的那一刻，是多麼地感動珍貴。
進產房，也才會知道，從這一刻起，自己已經是個「爸爸」了，不能再想幹嘛就幹嘛了，你的肩膀必須寬厚起來，因為它將是你的女人跟小孩的依靠。
曾有朋友阻止我陪產，他說：「生小孩是女人的事情，男人進去看幹嘛？又幫不上忙，很可能看完陽痿不舉，或是碰都不想碰老婆。」
我必須澄清，我事後還是「舉得很高」，老婆又懷了第二胎，而我現在已經是兩個小孩的爸爸。當女人在產房裡面拚命，我要進去陪，誰有資格囉唆？
最後，不管有沒有陪產都要記得，老婆產後在她耳邊說聲：「老婆辛苦妳了，謝謝。」
難得某天早上，跟老婆有兩人時光去市場買菜。攤位上先來的一對夫妻似乎為了某些事情有所爭執。我並非愛看熱鬧的人，本想帶著太太快速離開氣氛尷尬的現場。但對方的老公突然講了一句話：「別以為妳現在懷孕，就可以為所欲為，懷孕沒什麼，生小孩沒這麼偉大，不要常常說妳懷孕所以怎樣怎樣，妳是懷孕不是殘廢！」
聽到這種話，我理智線馬上斷了，正思考是否要替那位媽媽說點話的同時，有個人比我斷得更快，就是我太太。她不客氣地回覆了那位先生：「這位先生你講話客氣一點，什麼叫懷孕沒什麼？沒女人辛苦懷孕，難道會有現在的你？」男子聽了似乎更火大，回我老婆：「干妳屁事。」之後一連串的言語攻防，我為了避免事態嚴重，只能快速把我老婆拉走，畢竟有些人的觀念，不是三言兩語就能改變的。但有些事，當先生的卻必須知道－－
女人從懷孕開始，就忍耐著所有不適，隨著肚子越來越大，五臟六腑都開始被擠壓外移，十個月來生理、心理承受了無數折磨與變化，原以為終於要輕鬆卸貨了，還必須迎接生產過程的極大痛苦。
生產屬於重度疼痛，是人體無法自行忍受的程度。不是每個自然產的人都有錢打「無痛分娩」，會冒冷汗、臉色慘白、四肢出汗，比三級燒燙傷還要痛。曾兩度陪著老婆進產房的我，在生產檯上親眼目睹她所有的痛苦，為了女兒跟兒子的誕生，她用盡自己每一分力氣。那畫面是讓人多震撼、多心疼。
自然產的孕婦，在生產過程中，會陰大多也會被醫生剪開，直至生產完後再縫合回去。男人光陰囊不小心被打到就痛到快死掉，假使要你的小弟弟被剪個幾刀再縫回去，你還會無關緊要地說「生小孩其實也沒什麼」嗎？
剖腹產的孕婦，漂漂亮亮進去，但出來後才是噩夢的開始。打麻醉的過程中，萬一打不好被戳十幾針都很正常，戳到大哭崩潰都有可能；生產後，除了要忍受麻醉退時的不舒適，嚴重點，醒來直接吐在身上或病床上，之後傷口的照顧跟疼痛，也遠比自然產來得困難。躺在病床上插著尿管等排氣，之後還要逼自己「想起尿尿」的感覺，連尿尿都要用強逼的。明明從病床起身走到廁所，才短短幾秒鐘，卻可以走了十幾分鐘，甚至尿不出來在廁所痛哭都有可能。整個身體更好像被卡車撞過一樣，之後假使有親餵母乳，連帶影響傷口及子宮收縮的疼痛，甚至母乳之路的不順遂跟挫折，都是媽媽所要面對的。
甚至還有所謂「吃全餐」的孕婦，是以上兩樣的混合版。你說痛不痛、苦不苦？
別以為生完就沒事，接下來，照顧新生兒的各種問題辛酸、應付長輩的觀念、意見、產後憂鬱、身材走樣失去自信、擔心老公外遇、職場上的不平等待遇……各種狀況都是你的女人，要一件件去處理的事情。而我寫的這些狀況，還不及全部的十分之一。
所以，誰還能說生小孩，真的沒什麼？
【金句】
婚姻，我們玩的是團隊戰
而你需要的
是一位好隊友
別讓另一半始終「孤軍奮戰」
久了，等不到援軍支援的她
只剩兩條路：要嘛戰死，要嘛投降
本文出自《你必須愛得有底線》三采文化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