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Shutterstock 文／咪蒙
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以朋友的名義，小心翼翼地活在愛的人身邊，並卑微地祈求終有一天，他能看到自己。
每個人身邊，大概都有一個渣男朋友吧。
葉七就是。
他有點小帥。
被他迷倒過的女生，很多。
被他傷過的女生，更多。
葉七在聚會上抱怨，你們女生真善變，好的時候叫“歐巴”，不好的時候就叫“渣男”。為什麼分手了，不能好聚好散，做個朋友呢？
我說，分手了怎麼可能做朋友？
分手如果還做朋友，要麼是賊心不死，要麼是毫不在意。
葉七說，我就是毫不在意嘛。
無恥得這麼坦蕩，也是夠了。
我朝葉七翻了個白眼，人渣！
其他女生都義憤填膺，跟我一起罵葉七。
只有一個女生說，我覺得你說得有點道理。
大家驚叫，叛徒！
葉七握著她的手，熱淚盈眶，直叫親人。
這個女生，叫苗天天。
如果說葉七是渣男，那苗天天就是渣女。
她談過很多次戀愛，屢戰屢敗，屢敗屢戰。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苗天天說，我們這麼合拍，為什麼不在一起試試？
葉七有點遲疑地打量著苗天天，問，分手的時候，你不會罵我渣男吧？
苗天天舉手發誓，要是誰有喜歡的人，就提分手嘛，我一定會履行“不哭鬧，不上吊，不打擾”的三不原則，做一個滿分前女友。
葉七打消疑慮，點了點頭。
就這樣，一頓飯的工夫，他倆就勾搭在一起了。
我們以為他倆在一起就是玩玩，沒想到他們一處就處了小半年。
葉七對苗天天讚不絕口，說苗天天和他在一起的時候，是一個滿分的女朋友。
葉七不想過情人節，苗天天說自己正好嫌外面人多，兩人窩在家裡看電影。葉七通宵玩遊戲冷落苗天天，苗天天申請了一個帳號陪他一起玩。
葉七看AV被她看到，苗天天拿出自己的私藏和葉七切磋交流。
他們唯一的一次爭吵，是爭論吉澤明步和波多野結衣，誰更美。
男生們都很羡慕，紛紛請教葉七，怎麼讓女朋友乖巧懂事？
葉七很得意，說，人要好，活兒也要好。
苗天天在一旁嬌羞地點頭。
我們無語，怎麼沒早點看出來，這兩人是一對天造地設的不要臉呢。
不久之後，葉七跟我們吃飯，說他跟苗天天分手了。
說實話，我們不奇怪。
我們吃著火鍋，燙著毛肚，隨口問，你終於膩了？
葉七說，她遇到真正喜歡的人了。
原來他被甩了。
葉七說，前幾天，他請苗天天去高級餐廳吃飯。
一頓飯到了末尾，他看到苗天天滿臉通紅，眼睛都直了。
苗天天說，九點鐘方向。
葉七看過去，看到一個高瘦的男人獨自坐在那裡吃飯。
葉七問，怎麼了？
苗天天說，他剛進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是我的命中註定。
一出餐廳，苗天天就跟葉七提出分手，理由是，她要去追求自己真正喜歡的人。
葉七同意了。
我們聽完後很淡定，問，那你準備重出江湖，去泡別的妞了？
葉七滿臉黯然，沉默了很久，才說，我本來要跟她求婚的。
我們大驚，什麼？
原來，葉七跟苗天天相處久了，覺得跟她越來越合拍。
他是真的喜歡上苗天天了。
渣如葉七，遇到了真正喜歡的人之後，也會有想要一輩子的感覺。
他買了一枚戒指，想在七夕那天，送給苗天天。
為此，葉七特地選了一家高級餐廳。
但是，他還沒來得及下跪求婚，苗天天就單方面宣佈，他們的感情已經結束了。
葉七遇到苗天天，覺得遇到了這輩子的命中註定。
苗天天也遇到了她的命中註定。
葉七已經把苗天天當成自己的女主角。
而苗天天卻只是把他當成自己的路人甲。
愛情裡的這種錯位，是非常可悲的。
葉七想要瀟灑地離開。
但是他做不到。
分手後，他問苗天天，那我們還能做朋友嗎？
苗天天有點遲疑。
葉七舉手發誓，放心，我一定會履行“不哭鬧，不上吊，不打擾”的三不原則，做一個滿分前男友。
苗天天被逗笑了，點了點頭。
退回朋友區的葉七，一開始還肆無忌憚地對苗天天好。
葉七找苗天天聊天，苗天天回復了幾句就消失了。
葉七看到苗天天在朋友圈抱怨下雨沒有帶傘，專程去給她送傘。
但是苗天天說，你別這樣，說好只是朋友呢。
因為只是朋友，所以連關心，都怕成為打擾。
因為只是朋友，所以連對你好，都怕成為另有所圖。
葉七學乖了，每天看天氣預報，在朋友群裡發消息，降溫了多穿衣服，明天下雨要帶傘哦。
只是希望群裡面的苗天天看到。
他看到苗天天在朋友圈裡評論想吃潮汕火鍋，於是打電話問我，我被客戶放了鴿子，你想吃潮汕火鍋嗎？
我說，吃吃吃，我什麼都吃。
一夥人聞風而來，他假裝不經意地問我們，你們要不問問苗天天要不
要來？
苗天天來了，大家已經掃蕩得差不多，葉七將藏起來的一盤牛丸推到她面前。
苗天天笑了，說，謝謝，我最愛吃牛丸了。
葉七看著苗天天，也笑了。
我們偷偷交換眼神，無奈地歎氣。
因為是朋友，所以連關心，都要假裝不經意。
因為是朋友，所以為了對你好，要假裝對所有人都很好。
又一次聚會，苗天天眉飛色舞地跟大家說，她追到那個喜歡的人了。
大家一片沉默，都不敢說話，也不敢看葉七。
葉七打破了沉默，朝苗天天豎起大拇指，說，可以啊你，那怎麼不帶出來遛遛？
氣氛活絡起來，大家繼續插科打諢。
飯局後，苗天天打包了一堆東西，屁顛屁顛地回家陪男友。
葉七癱倒在椅子上，摸出煙，一根一根地抽。
我們調侃他，你丫挺大度啊。
葉七苦笑，沉默了很久，說，我只是一個普通朋友，我有小氣的資格嗎？
但如果不做朋友，連待在喜歡的人身邊的機會都沒有了。
只要真心地喜歡上一個人，都會在愛情中變得不那麼像自己。
葉七也不例外。
葉七深吸了一口煙，說，好累啊。
苗天天跟新男友好了兩個月，兩人就大吵了一架。
葉七給苗天天組局，陪苗天天喝酒。
苗天天一杯杯地喝酒，喝完了哭，哭完了喝，然後繼續哭。
葉七在一旁陪著，聽苗天天哭訴新男友的缺點。
抱怨他忘了情人節。
抱怨他寧願玩遊戲也不願意陪自己。
抱怨他經常不接自己電話……
他想起苗天天跟自己在一起時的種種表現，覺得自己真他×蠢。
原來，苗天天乖巧懂事，只是因為沒那麼喜歡他罷了。
枉他自詡閱女無數，卻忘記了，女生在愛情中情緒失常，脾氣失常，才是正常的。
苗天天憤憤地說，再也不理他了。
在喜歡的人面前，苗天天也是一個愛耍脾氣的普通女生。
兩人正喝得起勁，新男友的求和電話打了過來，苗天天接了以後，起身就要走。
葉七跑出去拉住苗天天，讓她不要走。
苗天天看著葉七，問，為什麼？
葉七說不出為什麼。
他不能說“我喜歡你”。
因為他只是一個朋友而已。
葉七鬆開手，說，沒事。
苗天天走了。
葉七精心為她準備的聚會，大半夜掏心窩的安慰和勸解，都比不上她喜歡的人隨便一通電話。
沒有資格吃醋，沒有資格心酸，更沒有資格生氣。
因為只是朋友。
葉七回到聚會上，像沒事人一樣跟我們喝酒。
他喝了吐，吐了喝，然後繼續吐。
吐到第四回的時候，他一臉蒼白地對我說，我明白了一件事。
我問，什麼？
葉七說，原來，我們是沒有辦法跟喜歡的人做朋友的。
說完，他哇地一下，又吐了，連眼淚都吐出來了。
我相信，一定有很多人，以朋友的名義，小心翼翼地活在愛的人身邊，並卑微地祈求終有一天，他能看到自己。
但遺憾的是，更多時候，我們一直被他們當成朋友，覺得我們很好，很體貼，有很多很多的優點。
唯一的缺點，大概就是，不是他們愛的人。
為了不失去愛的人，我們選擇跟愛的人做朋友。
但是做了朋友以後，我們永遠也不會擁有他們了。
我們只能看著他們愛上別人，然後結婚，生子，變老。
為了看著你和別人在一起，要花光我們所有的勇氣。
葉七再也沒有主動聯絡過苗天天。
後來，苗天天結婚了，給葉七寄了請帖。
葉七笑笑，撕了請帖，沒有出席婚禮。
葉七說，他決定放過自己，不跟苗天天做朋友了。
我們都等著他走出情傷，重出江湖。
但葉七收了心從了良，做起了好男人。
有時候我們聊起葉七的往事，他跟我們一起笑著罵，這渣男。
我們問葉七，不談戀愛了？
他淡淡地說，不想談了。
我們默然。
因為我們知道，每一個說不想談戀愛的人，心裡都住著一個不可能的人。
和喜歡的人做朋友，是什麼感覺？
有人說是“很慶倖，能走到你身邊。很遺憾，沒能走進你心裡”。
如果有一天，我不再和你做朋友。
我並不是不在意你。
我只是還愛你。
本文出自《初次愛你請多關照》時報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