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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身的最高等級

圖/Shutterstock 文/李淑明 

 



我會獨自飲酒,也獨自上烤肉店。

 

    那是我和朋友去紐約旅行的時候,就像旅伴之間經常發生的情況,我們也因為雞毛蒜皮的小事而感到不耐煩。排了很久的隊伍,好不容易進了知名的餐廳,彼此也沉默不語。我們之間恍如有股必須弄溼腳踝才能跨越的淺淺溪水流動著。然後,朋友指著坐在隔壁的男人說:

 

    「妳看他,努力想裝作不丟臉的樣子。」

 

    她所指的,是一位打扮有如嘻哈製作人的帥氣黑人,他正戴著耳機邊聽音樂邊吃飯。看他雙肩隨著音樂起舞,音樂的類型大概是節奏感強烈的R&B。

    「為什麼會感到丟臉?因為自己一個人?」

    「嗯。」

    「那如果在外頭想吃飯,可是沒有一起用餐的人,妳都怎麼做?」

    「忍到回家再吃啊。」

 

    在這之前,與朋友之間流動的小溪流瞬間泛濫成俄亥俄河、太平洋、宇宙星辰之間數億光年的黑暗。我幾乎從來沒有想過,我獨自吃飯很丟臉、其他獨自吃飯的人會感到丟臉,抑或是別人會覺得我對獨自吃飯感到丟臉。這儼然是一種文化衝擊。

 

 仔細回想,我確實曾經隱約地有過這種感覺。那是在我上大學的時候,我獨自在學生餐廳享用遲來的午餐,有一位男生拿著餐盤來到我這桌。我瞬間以為是認識的人,所以抬頭看著他,但卻毫無印象。我環顧四周,餐廳內幾乎空蕩蕩的。說不定他是位脫北的核能物理學家,面臨著北韓軍隊或CIA的暗殺威脅,需要有個介於狙擊手與自己之間的人類盾牌吧。雖然腦海也快速閃過「也許這位平凡男子對我一見鍾情」的念頭,但他也太專心在吃飯了吧?所以比較實際的推測—他是一名敏感細膩的青年,所以不想讓別人看到自己一個人吃飯的樣子。別將我孤零零一個人的事實告訴敵人!於是,打從進入餐廳的瞬間,他便開始迅速物色其他落單的人,好當成自己的偽裝物,而那就是我。結果,我們雖然坐在同桌,但卻不是同夥,在完全沒有互通姓名的情況下結束了用餐。那天的用餐情景,直到過了二十年後的現在,依然是一個極為悲涼的記憶。

 

    當然,我也曾碰上難以「獨飯」的情況。烤肉店有段時間便是如此。站在餐廳的立場上,光是在木炭上點火、擺出蔬菜與小菜就需要耗費許多功夫和費用,所以只吃一人份就離開,總是過意不去,但我的胃也沒有大到可以獨自嗑完兩人份的五花肉。

 

    甚至還發生過這種事。以前在我任職的雜誌社,有一位男性前輩在截稿期間失去了蹤影。家人甚至報了失蹤,但仍找不到人。幾個月後,前輩現身了。他在上班途中遭到一群不良分子劫持,被監禁了一段時間,後來是在替黑社會跑腿時逃了出來。因為擔心遭到報復,所以斷絕了所有與社會上的往來。可是有一天他突然很想吃烤肉。因為無法一個人去烤肉店,所以才下定決心要回歸社會。這完全是個展現出烤肉的偉大與烤肉店的不通人情,充滿教訓與苦澀的故事。

 

    幸虧如今首爾處處有一人專用的烤肉店。我家前面就有一家,非常地美味。假如「獨肉」的流行早點到來的話,那位前輩的行蹤可能到最後都會是個謎。感謝肉神,讚嘆肉神啊。

 

    「獨酌」是個有些敏感的問題。酒館有它的氛圍和規則,而且比餐廳更加多樣化。如果是有許多常客的地方,可能會有種自己擅自闖入別人家中的感覺。也可能會因為看起來像是有故事的女人,而有男人跑來招惹。而且因為比單純吃飯的餐廳停留的時間更長,無法時時注意到言行舉止,所以如果不是和調酒師變得熟稔或在那兒讀一本書的話,就會尷尬得坐立不安。所以就我自身的經驗是,我會先找一群人去個幾次,結識業者,等到適應氣氛之後再獨自前往。我有三、四位能夠乾掉一整箱啤酒的酒友,而且酒品也不差。

 

  我認為在現今有許多單身族群居住的社區,以居民為主的好酒館和咖啡廳比什麼都來得重要。我也稍微能理解自營業者的辛苦,所以我會刻意帶一群朋友到判斷有保存價值的店面,提高其營業額。如此一來,就能隨時享受貴賓的待遇。

 

    儘管如此,女人獨自上酒館依然存在著危險性。在某一段時間經常造訪的酒館裡,總能看到獨自逗留到很晚的女人。我能理解她們大部分是和老闆有性方面的關係,但在得知老闆會在其他男人面前大肆宣揚他的經驗之後,頓時好感跌入谷底,從此不再上門。我也曾經因為不想看到將糾纏獨自前來的女人當成樂趣、幾乎每天到酒館報到的大雁爸爸而拒絕上門。又或者,因為被目擊各種令人無地自容的事情,無顏再去。

 

    基於各種理由,經過十多年的獨酌人生後,我對上酒館感到幻滅。自此之後,只要是一個人,通常都是在家中喝酒。就算我想出去欣賞人群,客人們也會說要跑到家裡。由此可見,我家成了比一般酒館更適合喝酒的環境。

 

    與其與話不投機半句多的人在一起,我認為一個人戴著耳機用餐更好。小酌亦是如此。反正我一個人吃飯也會飽,一個人喝酒也會醉。雖然與自己也有很多合不攏的時候,但大致上最能接受我的朋友就是我自己。又不會因為在外頭喝,燒酒就變成威士忌,也不會因為人在家中,酒就變成了水。儘管如此,如果有人覺得奇怪,詢問:「在家裡?一個人嗎?」的話,我會如此回答:

 

    「不,和我自己喝,我最要好的朋友。」

 

 

本文摘自一人份的幸福剛剛好》大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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