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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每一天都當作最後一天來相愛。」
這句話，大概很多人都聽過吧，然而可能真的很難明白那是什麼感覺，包括我，也很難做到如此。
因為我們總覺得有很多明天，於是我們繼續揮霍，繼續苟且，繼續想著「明天再說好了」。
我曾分享過一位親戚的故事。他們是一對結婚二十餘年的夫妻，是彼此的初戀，感情很好。他們在一起，不乏對對方的碎嘴及抱怨，然而我知道，他們是真心真意為了彼此，非常非常努力的生活。
很多時候我覺得，他們大概是我身邊少數能同心到老的夫妻。
最近，那位先生檢查出來罹患了癌症，而且並非初期。
我接到消息時，簡直五雷轟頂。那麼善良，為了家庭奉獻一切的男人；年輕時那麼含辛茹苦養大兩個孩子，現在孩子好不容易大了，要準備享福的時刻，命運竟投下那麼無情的震撼彈。
先生總說，他沒關係，只是捨不得太太，擔心太太。
太太陪著他上醫院，求神問卜，忿忿地說，絕對不能讓先生被帶走。
遇到這等攸關生死的事，誰是真的沒關係呢？令我痛心的是，在這緊要關頭他們仍為對方著想，而命運居然如此無情。
一對夫妻，各自掩著恐懼，互相打氣。
認識他們的人說，那先生是個可憐人，為了養家那麼辛勞的工作，不曾享受過年輕人該有的生活，眼見一切否極泰來之時，竟生了病。
這幾天，我一直在想，他真的是個可憐人嗎？
他這麼愛護太太及孩子，而他的太太及孩子也同樣的愛他，這恐怕是許多人求索不得的幸福吧。
得知消息後，我心情時常很糟，有種被開了個極爛的玩笑的感覺。
有時候覺得老天有眼，有時候覺得相愛能逃過無常，有時覺得命運眷顧善良之人，可是在某些時刻，我總忍不住動搖起來。
日常總讓我們忘了無常，以為日子就是這樣一天接著一天，明天以後還有後天；日常太平凡了，平凡到讓我們開始自大了起來，以為時間為我們所有，以為感情總能走到不想要的那一天。
可是我們都錯了。錯得離譜。
其實未必單指這類事情。好端端的突然被提分手、每天睡在身旁的戀人居然出軌多年、臨時起意查勤才發現被劈腿……，無法預料一段感情會在何時軋然而止，無法掌控一段關係走到白頭偕老，無法篤定幾年後與戀人步入禮堂。不談生老病死，感情最是無常。
倘若感情有常，世間也就不會有那麼多傷心人。
我很希望那位先生能夠治療成功，繼續陪著家人；正如所有人也都希望自己的愛情永誌不渝，情感永遠保鮮。但你我都知道，這往往不是我們能控制的。
唯一我們能決定的，是相愛的模樣。有人愛得委曲求全，有人愛得驚濤駭浪，有人愛得大鳴大放，也有人愛得輕聲細語。
無常最為無情，我們從來不能控制相愛多久，但至少，我們還能決定如何相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