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靠右停
對gay來說，25歲前的農曆新年有趣得多，不外乎就是以除舊佈新為由，無憂無慮尾隨家人四處shopping年貨新衣新鞋，全心全意準備放肆搜刮壓歲錢，然後大吃大喝大睡，擺爛放空整個假期。（現在想起來嘴角還是會不經意上揚）
但一過25歲，大年夜圍爐飯桌前，總是會上演這款的壓軸戲碼對白。
「可以交個女朋友啦！」
「有空帶她回來一起吃個年夜飯。」
「要不要幫你介紹？」
「你的條件一定太高，別這麼挑。」
「你爸在這個年紀，都已經生出你囉！」
由於完美詮釋以上台詞的婆姨嬸公叔舅之輩，族繁不及備載，且入戲很深，讓自以為演技好到可去報考台灣戲曲學院的我，頓時措手不及地詞窮與表情錯亂扭曲。
歹戲拖棚，如此爾虞我詐且不厭其煩的對手戲，一直到我30歲那年的除夕夜，殺出了程咬金，就在全家人酒酣耳熱又開始關心我的感情狀況時，大姑媽不知從飯桌的哪個角落，發出隨性卻堅定的聲音。
「現在年輕人的感情勉強不來，急也急不得，還是要看緣份啦，喜歡男生女生都不重要，只要自己過得開心就好。」（這時燈光師的工作極為重要，必須把所有場燈關掉，專業的用一盞spotlight狠狠打在我頭上）
真不愧是當年不顧家人反對遠嫁美國，看過大風大浪的女中豪傑，突破性的角色詮釋，讓大姑媽跌破眾家評審眼鏡，勇奪「年度最佳音樂悲喜劇類」最佳女配角。
只是到現在，我還想不起自己當下的表情反應為啥，只記得正要把一口飯放入嘴裡，後來到底是顧作沒事咀嚼傻笑，還是放下筷子低頭沈默，我真的忘了。
反倒是全家圍爐的熱鬧戲碼只短暫定住約兩秒，又若無其事的繼續演下去。
雖然之後類似的情形沒有再發生，追問的聲音也漸漸減少，但我卻開始自動縮短過年陪家人相處與到處串門拜年的時間，理由不外乎就是安排難得的假期出國旅遊，或是公司農曆新年必須輪班之類的。
今年的藉口是哪個？我還沒想好。
這回虎年農曆春節，大年初一與西洋情人節，碰個正著。據悉上次出現是在五十七年前，下回則是要等到三十八年後。
當別人正在煩惱，該陪情人，還是家人？我只直接想到，如果一個藉口，可以同時避掉兩個難纏的節日情結，何樂而不為？
有個最新網路民調顯示，當情人節碰上農曆春節，約四成左右的受訪者表示「過農曆春節比較重要」，約三成三的受訪者認為「情人以及家庭都要兼顧，所以兩個節慶一起過」，此外各約一成左右的受訪者則說「我不過情人節」或「兩個節日都不過」。至於認為「當然是情人節優先」和「我不過春節」則分別只有占4.54%以及0.88%的比例。
單身的我，今年當然無法過情人節，只好硬著頭皮選擇「過農曆春節比較重要」來苦笑安慰一下自己。
對於農曆新年的美好回憶，還有一個重要地方不提不可，就是有年味又有老媽味，飄著飯菜香的灶咖。
從小我就愛在灶咖的老媽身邊跟進跟出，哪怕只是洗個菜，翻翻炒鍋，嚐嚐味道，都是無比幸福的瞬間。儘管跟世俗眼光應該遠刨廚的MAN男形象相去甚遠，我卻樂此不疲，偶爾被老爸碎唸幾句，老媽也總會笑著找個藉口把我拉進灶咖幫忙。
也許闔家團圓的年夜飯桌上，不是個適合出櫃的好所在，如果硬要選的話，我情願先選在與老媽獨處，蒸氣瀰漫，交織色香味的忙碌灶咖。
因為那裡沒有尷尬，只有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