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貝莉
你看過永恆的愛情嗎？
我看過，那漫長卻又令人心碎的愛與別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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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sa. S在嫁給吳彥祖的那天說：「到我們七十五歲，他不帥、我不美，還是最好的朋友，只要能跟他共度餘生，就是最完美的婚姻組合。」這是她對這段愛起的永久誓言。
但她想過七十五歲時會怎樣嗎？到了八九十歲又會如何呢？
兩個人還會抱在一起睡覺、牽手散步、還是彼此最好的朋友嗎？
我還沒有到七十五歲，但我知道永遠在一起，很相愛又無法相處的夫妻會怎樣。
俄羅斯文豪托爾斯泰跟與他的妻子蘇菲亞是如此，我爺爺跟我奶奶也是如此。
蘇菲亞是個任性可愛的女人，他的先生，碰巧是享譽全世界的大文豪，有一堆崇拜者，不只是崇拜他的文筆，還崇拜他的人品。
可是對蘇菲亞而言──
不管托爾斯泰是多少人的偶像，在她面前，就是原本的樣子。
寫著沒人看得懂的凌亂手稿，只有她能解讀。
像小朋友般淘氣，就算滿頭白髮鬍子，還是最可愛的大孩子，會跟她在床上嬉鬧。
別人不懂他討厭被吹捧，只是熱愛音樂、藝術、生活。
人們都忘了他年輕時的荒唐，只會拼命把托爾斯泰神話──禁慾、節制、律己、不貪圖榮利。
就像對我奶奶而言──
爺爺不是什麼剛正不阿的退休公務員，在她面前，他就是那個剛從大陸來台灣的窮小子。
不管他是多少小孩害怕的嚴肅爺爺，在我奶奶面前他就是個愛吃糖的老頭子。
兩個人會牽手去買早餐，但兩個人也止不住的大吵大鬧。
只要覺得被忽略了，我奶奶就會哭鬧不休，而爺爺總是靜心等待奶奶氣消。
蘇菲亞覺得托爾斯泰變陌生了，要丟下他的家人、他發誓要愛一輩子的人，所以她開始捍衛自己的愛情，變得歇斯底里神經兮兮，直到托爾斯泰無法包容。
兩個女人，不同時光，不同地點。
要的都只有一樣東西：她要絕對的愛，她希望丈夫是屬於自己的。可女人總忘了，那樣的愛讓彼此都不自由。而不自由的愛，是男人最不願給予的。
於是在爭吵跟拉扯中，愛情漸漸的磨損，再深再深的愛也會疲憊。
我看到托爾斯泰要轉身離開家裡時，心中一痛，因為當時，我爺爺也是受不了我奶奶的吵鬧決定離家。而這一走，卻是永別。
別人認為蘇菲亞貪婪自私緊握著財產不放，但在我看來，她只是不想把共同的回憶拱手讓人。就像家裡的人都不解奶奶為什麼還死守著老宅，可是我懂她只是珍惜所有的一切。
長大了我們會明白，「不改變」這件事何其困難。
我們更會明白，「永遠」有多艱難。
對我而言在《為愛啟程》這部電影裡，我沒看見任何偉大的英雄，即便他身邊有著多少崇拜，但我看見得只有對永恆愛情的無奈。
男人們，你們不會懂，當你們在進行造神運動，深怕你們覺得的邪惡瘋女人摧毀你的偶像時。她要的只是信守一生的愛情。她並沒有變，她還是原本那個樣子，只是，要求身旁的人不改變，在這時代反而不何時宜，萬分艱難。
你們都覺得蘇菲亞任性、妄為，摧毀一個偶像，傷害托爾斯泰的身心。
但，是誰陪在那位偶像身邊，過了高低起伏的一輩子。
在蘇菲亞眼裡，托爾斯泰永遠是原來的樣子。
不管胖瘦、頭髮長短，憔悴精神。
在托爾斯泰的心底深處，蘇菲亞還是當年的那樣子，即便她讓他多痛苦不堪想要逃離，但最後，他心裡，蘇菲亞還是那個只要他開口說了一個字，就可以幫他把全部的話說完的蘇菲亞。
保羅麥卡尼在二十四歲的時候寫了首歌〈When I’m 64〉，說自己六十四歲時，可能會變禿頭、變老、變醜，當然，到他六十四歲時，他用著微整型技術把自己的娃娃臉保養的很好，他沒有禿頭，披頭四的版稅讓他過得很優渥，還有年輕漂亮的老婆，卻也付了一大票的贍養費。我們對未來充滿希望時，總能笑看一切，從沒想過結局會如何。
的確，
我們離六七十歲還很遠，離真愛更是遙不可及。
我們對愛情充滿願景或者自以為已經失望，不懂得好好經營一段感情，總覺得沒有什麼丟不下的。
正是因為覺得沒有什麼東西丟不下，反而所有的珍貴都不值錢了。
而那些托爾斯泰的簇擁者在一堆道貌盎然的規矩下都忘了──托爾斯泰覺得世界美好的核心其實是那痛苦不堪又甜美的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