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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婚友沒友part2

文/ 艾蜜莉.吉芬 Emily Giffin

「所以,這個故事告訴我們的教訓是,如果妳要去做巴西比基尼式熱蠟除毛,請妳可得講清楚,記得請她們留個三角形,否則最後會只剩光禿禿的一片,到時妳可就像十歲小女孩了!」妲西說完她的黃色笑話,除了達斯之外全體哄堂大笑。他搖搖頭,好像在說,天啊,我未婚妻真是個活寶。

「好啦,我很快就回來,」妲西突然說。「我再去幫大家拿龍舌蘭!」

她從我們這邊走到吧檯時,我想起了每個一起度過的生日,我們總是一起度過人生里程,而我總是先到達生日的這天。我比她早拿到駕照,也比她早能夠合法飲酒。以前,如果只是老一點,早幾個月出生,似乎是件好事,但現在我們的命運完全不同了,妲西還有一個二十幾歲的夏天,這個在秋天出生的小孩可得意了。但三十歲對她而言並不那麼可怕,若妳已婚或是訂婚,三十歲就顯得格外不同。

現在,妲西整個人傾向吧檯,她正在和那個二十多歲的年輕酒保(也是兼職演員)調情,她跟我說過如果單身的話「肯定會上」他,說的好像她有單身過。我們高中時,她曾說:「我不分手,我只換人。」她確實說到做到,她總是那個拋棄對方的人。我們十幾歲時、大學時、二十幾歲時,她沒有一天是單身的。比較好的時候,她通常有一個以上的約會對象。

我突然想到,我也可以跟那酒保調情,我完全沒有負擔,甚至有兩個月沒約會了,但這還真不是個三十歲的女人該做的事。一夜情是二十幾歲女孩的專利。我以前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循規蹈矩當個假正經的好學生,絕不走錯路,高中時每科都拿A,大學時期以「極優等」榮譽畢業,通過法學院入學考試後便進入法學院就讀,畢業後進了大型法律事務所。我沒當過流浪歐洲的背包客,沒什瘋狂經歷,也沒有不健康的情愛關係、沒有秘密、沒做過壞事。而現在,要做這些都太晚了,因為這些事只會延宕我現在的目標——找個好老公、穩定下來生個小孩、打造個花園裡綠草如茵的家(還要有一次能烤四片吐司的烤土司機)。

所以我對未來感到不安,對過去感到後悔,我告訴自己明天再煩惱也不遲,現在我只想盡情玩樂,一個教養良好、品德高尚的好學生最後只能這麼想,更何況我還是那種教養無敵良好的超級好學生——就是那種星期五放學後下午會在家寫完作業的小孩,或是每天晚上用牙線、早上鋪床單的女人(今天過後我就不能再自稱為女孩了)。

妲西拿著龍舌蘭回來了但達斯不想喝,所以她堅持我得喝兩杯。我沒有想太多一飲而下,然後這個夜晚開始變得模糊,我不斷被灌酒,眼前的景色開始交疊,時間感以及事物的順序感都開始混亂,而妲西早就不行了,她正在吧檯前跳舞,她穿著紅色露背小洋裝,踩著三吋高跟鞋,身體在舞池裡旋轉跳躍。

「她又喧賓奪主了,」希拉蕊低聲對我說,她是我工作上最好的朋友。「真不要臉。」

我大笑。「是啊,早就料到這一天。」

妲西大叫一聲,雙手在頭上鼓掌,用一種極具吸引力的表情召喚我過去,肯定讓在場那些曾經幻想女女性愛的男人看得入迷。「蕾秋!蕾秋!快來!」

她當然知道我不會過去,我從未在吧檯上跳舞,在吧檯上除了跌倒我不知道還能幹嘛。我搖搖頭,給她一個微笑,禮貌地拒絕。我們每個人都等待著她下個動作,也就是她會隨著音樂搖擺著屁股,慢慢地彎下腰來,然後迅速把身體打直,這時她的秀髮會四處飛揚。妲西柔軟的肢體動作讓我想起,之前她曾經模仿陶妮·基坦(譯注:Tawny Kitaen,美國運動、影視圈的社交名媛。)在白蛇合唱團(譯注:White Snake,八○年代重要的搖滾樂團。)〈Here I Go Again〉那支音樂錄影帶的表演,真是完美演出,還曾經在她爸那台BMW的車篷上滾來滾去、表演劈腿,賣力吸引鄰近青少年的目光。我看了達斯一眼,這時候的他看上去有種不知道該生氣還是大笑的感覺。保守點來說,這個男人還真有耐心啊,這向來是達斯和我的共通點。

「蕾秋!生日快樂!」妲西大聲吆喝。「我們大家敬蕾秋一杯吧!」

然後大家向我敬酒,但每雙眼睛還是看著妲西。

一分鐘之後,達斯迅速將她抱離吧檯,讓她勾著他的肩膀,一個流暢的動作就把她帶到我面前,很顯然這並非第一次。「好了,」他向大家說。「我要帶今天的派對策劃人回家了。」

妲西用手觸碰吧檯上的飲料杯,雙腳用力一跺說:「達斯,你不能這麼獨裁!妳說是吧,蕾秋?」她宣佈自己主權獨立,然後不小心絆了一腳,手上的馬丁尼酒灑的到處都是,濺到達斯的鞋子上。

達斯微微苦笑著,「小西,妳醉了。這裡除了妳之外可沒人覺得好玩。」

「好嘛,好嘛,我回家就是了……反正我也有點不舒服,」她看起來有些反胃的樣子。

「妳還好吧?」

「別擔心,我會好好的,」她說。現在開始扮演「勇敢堅強小公主」的角色。

我向她道謝,感謝這驚喜的派對——這當然是謊話。因為我知道妲西只是假借我三十歲生日派對的名義,買件新衣服、好好把自己打扮一番,然後邀請一堆她的朋友(幾乎和我的朋友一樣多)來參加派對。不過,我還是很開心有今天的派對,而且她也出席了。她總是能把每一件事情弄得很特別。她用力抱著我,然後說願意為我做任何事,說沒有我也沒有今天的她,我是她的好伴娘、好姊妹。她淚眼汪汪、滔滔不絕地說,她只要喝醉就會這樣子。

達斯打斷她。「蕾秋,生日快樂!我們明天再跟妳聯絡。」他吻了我的臉頰一下。

「達斯,謝謝你,」我說。「晚安。」

我看他領著妲西出去,她差點被旁邊的圍欄絆倒,但達斯及時扶住她的手肘。真好,有這樣的護花使者。真好,能這樣肆無忌憚地喝個爛醉,並且知道有人會把自己安全送回家。
過了一會兒之後,達斯又再次出現在酒吧裡。「妲西說她的手提包掉在酒吧裡,一個銀色的、小小的包包,」他說。「有誰看見嗎?」

「她把新買的香奈兒包包忘在這啊?」我搖搖頭然後大笑。妲西總是這樣忘東忘西的。以往幫她找東西的職責通常落在我身上,雖然今天我生日放假,但我還是幫忙達斯一起找,我們在一張凳子下找到她的包包。

正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達斯的好朋友兼伴郎馬可士,想說服他留下來,他說:「留下來吧,別那麼早回家。」

所以達斯撥了通電話給妲西,她模模糊糊地說好,並告訴他就算她不在也要玩得開心點。雖然她嘴上這麼說,但是她心裡一定想著:「怎麼可能啊!」

漸漸地,朋友們紛紛又向我說了一次「生日快樂」之後離開,連馬可士都走了,只剩下我和達斯。我們正坐在吧檯和那位酒保聊天,我看見他身上有個「艾咪」的刺青,看得出來他對人老珠黃的紐約律師一點興趣也沒有。我們決定離開時已經凌晨兩點了。今晚感覺比較像仲夏而不像春天,溫暖的空氣舒適宜人,彷彿在給我希望:就是這個夏天,我會找到真命天子。

達斯替我招了輛計程車,但當車停下來時,他說:「再去一間酒吧如何?再喝一杯吧?」

「好啊,」我說。「有何不可?」

我們一起上了那輛計程車,他請司機先開車,他想想下一站要去哪。我們最後來到字母城(譯注:Alphabet City,位於紐約的城中城,該區街道以英文字母A、B、C、D……命名。)第七街和B大道交叉口上的一間酒吧,店名正好就叫7B。

這並不是個令人愉快的場景,7B裡面燈光昏暗、煙霧瀰漫。雖然如此,我還是愛,它並不是時髦的酒吧,也不是那種刻意營造的很酷的酒館,它就只是那種不時髦的酒吧。達斯指著一個雅座。「坐吧,我等等就過來。」然後他轉身問我,「妳要喝什麼酒?」

我說跟他喝一樣的就好,然後坐在雅座上等他。接著,他和吧檯邊一位穿著軍綠色工作褲、背心上寫著「墮落天使」的女孩交談,她笑一笑後搖搖頭。這時背景音樂正好是〈Omaha〉,這是首憂鬱中帶著愉悅氣息的歌曲。

一會兒過後,達斯滑進對面的坐位並推給我一杯啤酒。「新堡,」他說,然後給了我一個微笑,眼角邊漾起了迷人的魚尾紋。「喜歡嗎?」
我點點頭,給他一個微笑。

我眼角的餘光注意到坐在吧檯椅上的「墮落天使」正轉過頭觀察達斯,他的輪廓分明、頭髮飄逸、雙脣性感。妲西常向我抱怨,達斯總是比較搶眼、比較引人注目,然而他本人則完全沒有注意到這點。接著,「墮落天使」的眼神往我這裡看來,大概在想旁邊那個平凡女子和他究竟是什麼關係。我希望她覺得我們是情侶。此時此刻,其他人無須知道我只是他婚禮中的一位賓客。

我們聊了很多事情,工作、之後某個星期要去漢普敦玩的事。但我們沒聊到妲西,也沒聊到九月的婚禮。

喝完啤酒之後,我們起身走到點唱機旁,放了張一元紙鈔進去開始尋找好歌。我輸入了〈Thunder Road〉這首歌的代碼,還點了兩次,我告訴他我真的很喜歡這首歌。

「是啊,史賓斯汀(譯注:Springsteen,美國知名鄉村與搖滾歌手,活躍於一九六○年代。)的歌也是我的首選,妳去過他的演唱會嗎?」

「有啊,」我說。「我去過兩次,分別是『生在美國』和 『愛的隧道』演唱會。」

我差點要告訴他高中的時候妲西被我拉著一起去聽他演唱會,但其實她比較喜歡毒藥重金屬樂團和邦喬飛這件事。但我沒說,因為說了的話,他會想到要回家陪她,我不想在僅存的雙十年華裡還孤單一人。我當然最希望能和男朋友在一起,但是聊勝於無,有達斯陪我也好。

已經到7B最後點餐時間了,我們點了幾杯啤酒回到雅座上。過了一陣子,我們又在計程車上了,在第一大道上往北前行。「到兩個地方,」達斯對司機說,因為我們分別住在中央公園的兩頭,達斯手上拿著妲西的香奈兒包包,那包包在他寬大的手掌裡顯得突兀,我看著他手上那只妲西送的勞力士手錶,銀色的指針指著令人害羞的凌晨四點。

計程車沿途經了十或十五個街區,我們只是靜靜地坐著,各自看向兩邊的窗戶,但後來計程車突然撞到坑洞,我整個人倒向後座的中間,雙腳擦過達斯的雙腳,然後不知怎麼地,達斯吻了我,還是我吻了他,總之我們接吻了。我的腦袋一片空白,只聽見我們的嘴脣一次又一次親吻而發出溫柔聲響。過了一會兒,他敲著間隔的那片樹脂玻璃,趁著接吻的空檔告訴司機去一個地方就好。

我們抵達了第七十三街和第三街的街角,那就在我的公寓附近。達斯拿了二十元給司機,不等找零就先行下車了。我們衝下車,繼續在人行道上接吻,然後碰到我家大樓的警衛,我們一路吻著彼此上了電梯,我被壓著靠在電梯邊,雙手環繞在他的頭後面,很驚訝他的頭髮竟然如此柔軟。

我摸索著鑰匙,把鑰匙插入但卻轉錯邊,這時達斯的手仍然放在我的腰上,他的脣吻著我的脖子和側臉,門終於開了,我們繼續在我那間小套房的正中間那接吻,我們站得筆直,只依偎著彼此,跌跌撞撞地上了我那乾淨整齊的床舖——四個角甚至還用醫院式床單折疊法折好。

「妳醉了嗎?」黑暗中傳來他耳語的聲音。

「沒有,」我說。因為喝醉的人通常不會承認,而即使真的醉了,我仍記得有個清醒的瞬間,我認真思考二十歲錯過的與三十歲希望獲得的。腦海中突然浮現一個想法,或許在這個重要的生日夜,我能兩者兼得。達斯可以是我的秘密,這是二十歲這個章節最後一次做壞事的機會,他也可以是三十歲的序曲,希望有個像他一樣的人能出現在我的生命。我還是把妲西放在心上,但這時她已經被推得遠遠的,超越友誼與良知的強大力量戰勝了一切。達斯更往我身邊靠近,我的雙眼閉著,睜開然後又閉上。

然後,不知道為什麼,我和我好朋友的未婚夫上了床。
 

本文出自《結婚友沒友》/時報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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