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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具之上:丈夫

文/許常德

我太太的反應變了,她有一種我控制不住的氣勢

對一個做丈夫的人來說,太太沒徵詢他的意見就買了鋼琴,算是嚴重嗎?我看著太太在關她的電腦,她的日記裡,還寫了哪些我不知道的事呢?我剛剛回他的那句話:「你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啊?」我是在說氣話。

婚姻生活就像掌管一個門派,尤其對當家的男人而言。我不可能不管原因,不帶感情和主見,事情總要有人決定。此刻我坐在沙發上,不吭聲,是因為我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可是她,有可能覺得我在生悶氣。我沒有,沒有要氣她的意思,我是在生我的氣。我給人的感覺,總是沉穩又細心,因為我的工作使然。可我骨子裡不是,我基本上是隱形的冒險家。我玩遍各種網路睹賽,我輸盡我和我妻子以前的存款。我不讓她碰我的帳,是因為我在結婚前就沒什麼錢,只有這貸了兩貸的豪宅。所以當我看見家中的客廳塞進一架巨大三腳鋼琴時,真的,給我兩個大撞擊,一個是錢怎麼付,一個則是鋼琴,它真的太大。

「我出去一下。」我說:「我不是在生氣。」

我想,我這沒頭沒腦的話,一定讓她摸不著頭緒。我必須出門透透氣,今天有太多狀況,是我應付不來的。我需要一筆錢,讓我太太這筆鋼琴的刷卡得以付掉,另外,我太太的反應變了,她有一種我控制不住的氣勢,她好像不再覺得我有什麼重要,沒有INCOME的婚姻,很快就會沉。如果,秘密帳務權都不能威脅到她時,她真的在巨大的改變。

我沒管她怎麼反應,大步走了出去。

我出去,下兩層樓,出大門,右轉,再右轉,到底,原路回,進大門,搭電梯到六樓。如果不小心遇到要出門的太太,我就說我按錯樓層。在剛才站著的半小時,我打了個電話給那個能幫我的人,她幫過我很多,包括我每次應急要用的錢,她是我以前的女友,但後來嫁給我的老闆。我在電話跟對方說:「我現在過來,方便嗎……那麼,我十分鐘按了兩聲門鈴就上來……好,拜拜! 」

沒錯,這個人是小蘭。
小蘭的老公去北京開會兩週,沒有生孩子的他們,最近曾討論要領養小孩。
 

「我反對。」
「你又不是我老公,你憑什麼反對?」小蘭瞪著她那雙銅鈴眼看著我。

一個有錢又是你的老闆娘的有夫之婦和你的曖眛關係,說穿了就是主僕關係。我非常清楚,小蘭也知道我和她不單純的供需關係,再怎麼有感情,還是要建立在戰術之上。她不一定是因為愛我才和我舊情復燃,或許她更想展現的是她的蛻變。身價上億的富婆,除了要扮演好更有錢老公的漂亮又大器的老婆外,她還能怎樣好好花掉她的財富呢?

「我憑我是妳的小孩!」
「你真調皮啊!」果然是天蠍座女人的基本反應,愛吃糖。

每一次討好小蘭,我就更恨小蘭一點。我的命格和這女人是不同層級的,她機運好,外型條件好,冷靜,多情。我呢,沒錢,沒貴人,沒靠山,這樣的爛命碰上賭輸錢,我只能吃味兒。我是很嫉妒她的一切,當年我們在一塊的時候,我們很窮,沒上過大酒樓。我恨她,不只一次把我的債務還清,我這麼背不起債務的一點自尊心,她不會不知道。只是走過江湖的她知道,一次幫我付清,我就不會那麼像狗一樣的伺候她。

她來開門時,身上穿著睡衣。讓我驚訝的是,她的眼睛是哭腫的。

「怎麼了?」我問。
「我老公發現我外遇!」
「你承認了嗎?」
「我沒有,但他不信。」
「我慘了!」一道冰冷的電流直衝我腦門兒。
「又不是你,你慘什麼慘。」
「還有別人?」這是什麼世界?

「他是我的瑜伽老師,他看到我和他在街上擁吻,以及電話簡訊。」她點起一根菸,她跟我一樣三十好幾了,可臉上沒有一絲皺紋。「我說那是外國人的禮儀。」

我這個老闆可是精明又小氣的勢利鬼,他怎會信?

「我今天來找妳,是有事。」

小蘭冷冷的看著我,我最恨她這種眼神,她怎會那麼冷酷看待我們之間的關係,就算她是消費了我,我也是個人啊!也因此,我想說的話又吞了回去,我還不到顏面掃地的時候,我說:「我太太變了!」

「也有外遇嗎?」
「她不是那種女人……」話一出口,我就發現不對勁了:「她生活圈就在家裡。」

「你們這種自以為是的大男人,你以為我們女人只有一條老路可走嗎?你以為所有賢妻良母真正的犧牲是什麼?我告訴你,就是等到心碎夢醒時。」

我沒說話,跟她爭辯不是我來的目的。我低著頭,像個想睡覺的孩子閉上眼。我感覺她的右手移了過來,她遞給我她抽著的菸。和情夫一起,不該討論人生大道理……

我們該談談去哪裡吃飯,要怎麼泡澡,這樣舒服嗎,那樣爽嗎……此時窗外已漸漸暗下,對街霓虹燈招牌正往這兒亮起來,屬於這一天的下班時刻終於到來。

「妳說的沒錯,我什麼都不值了。」我說:「如果有天你老公真的發現一切,並要和你離婚,妳會怎麼做?」

「我就怕他不離,因為該我的錢早在我手上,可是婚姻啊沒那麼簡單,我們要懂得行事圓滿。」

「什麼意思?」

小蘭心思比我細密,又超有毅力,她想要的,都能要到最多。此時,她又變成小女人躺在我腿上,她知道怎麼對待我這隻狼狗。

「你老婆怎麼變啦?」

「她買了架鋼琴,沒先跟我說,問她,她態度很堅決,什麼原因都不肯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

「你在著急沒錢付鋼琴?」我真服了她。

對於一個像我這樣處境的男人來說,我應該好好把想達到目的的事完成就好了,不要再用什麼尊嚴來攪和。對她,我有什麼真愛呢,我能給她什麼未來呢?她要有我的未來嗎?我只是她現在還捨不得放掉的點心。而就在這麼低落的這一秒,我笑著掉下一行淚,因為她湊到我耳邊說了一句話:「鋼琴算我送你太太,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本文摘自《面具之上》圓神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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