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戀人的料理

文╱貝莉

熟識的朋友都知道,我為美食瘋狂,我的人生一直在大吃跟減肥中渡過,周遭也不乏廚藝高手下廚給我吃,因此,而在戀人的手機裡,我的暱稱是一點都不浪漫也不甜膩的「貪吃貪喝鬼」。

這名字,從我們開始熟識相約吃飯,就一直存在,如今即便戀愛,也還是沒有美麗的名字。因為那就是我外表下的本質,一個深受美食控制的女人。

戀人吃飯口味與我相近,也就是因為這樣兩人走近。
相約吃晚餐、喝酒,彼此比賽誰介紹的美食有趣,就這樣,我們就共同上了他口中所謂的「賊船」好好在一起。

記得剛在一起沒多久時,有天他休假約了要吃飯,他問我想吃什麼?我想了好久,對他說:「你下廚吧!」

會這樣講不是沒有原因的,戀人比我會做菜,不是像我一樣光說一口好菜,曾經做飯給他吃過的我,被他稍微技術指導過,所以,想說非得要讓他料理不可。

他問我要吃什麼,我只淡淡地答了:「隨便。」

當天下班一起採買時,卻發現他在手機裡煞有其事,密密麻麻地寫了要做的東西、食材。

「你要做什麼啊?」我好奇地問。
「廣達香肉醬麵。」
「你不是吧!」整個下午都在期待的我,聽到答案覺得沮喪:「你好歹要自己做肉醬啊!」
「小姐,今天是我休假耶!為什麼還要這麼費工?」

其實他講得也有理,我也不再抗議。
但到了超市,我發現他的不「費工」還是麻煩個要命,東挑西撿地買了一籃子的菜回家。

回家時,飢腸轆轆地我,一點也不賢慧地耍賴似躺在沙發上看書,意思意思當他的做菜情境DJ,放著自己想聽的音樂,他一邊忙著一邊跟我說,再半小時就好了,我點點頭大喊:「我好餓喔!」三十幾歲的女人,頓時幼稚地像十幾歲的孩子。

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男人幫我認真煮菜的背影。
不是煮泡麵,你不是熱菜,是認真地,從無到有做菜的背影。

當晚我們的菜色如下:

無糖豆漿燉煮的豆腐湯
廣達香肉醬麵(是說他做了點變化,肉醬中加了胡蘿蔔,煮麵湯頭是用天台的香草去提味,是香茅加上蘿勒之類的,但我這死腦筋,怎麼都想不起來)
涼拌白菜
花椒涼拌小黃瓜

創意無糖豆漿做成的湯讓剛開始我有點怯步,但喝下去卻挺有意思,跟牛奶的滋味不太一樣,他頗得意的說,這是以前在學校老師教的,對女孩子身體好,喜歡喝無糖豆漿的我,也樂得多喝幾碗。其他菜色都是身為外省小孩的我們,常吃、也愛吃的料理的料理。

兩個人窩在我那之前朋友給我那像路邊攤的餐桌吃飯,兩隻貓在一旁跳來跳去,戀人問我好吃嘛?我猛點頭,無暇理他,卻看著旁邊一旁的聖女蕃茄笑了出來。

我們八點開始下廚,但因為廚房太久沒使用,瓦斯桶早就沒剩多少瓦斯,這個突如其來的烏龍,讓晚餐硬是到了晚上十點才開始,那晚飯,早成了宵夜。

戀人的料理是好吃的,但主要是記憶跟溫暖吧!

愛情的記憶,或許與料理的記憶相同,會記得的畫面往往都很簡單,雖然一開始老記得盪氣迴腸,但後來,卻是那些枝微末節。

一碗魯肉飯、一個熱烘烘的包子、一碗湯,甚至是一包鹽酥雞。
睡著的樣子、牽手的樣子、洗碗的背影、做菜的身影、微笑的弧線。

看著別人全心全意的幫你做一件事情,哼著歌也好,滿頭大汗也好。他用一種非家人的身分,兩人一起吃樸實的料理,是很珍貴的事情。

也許我們該珍惜愛情裡的小細節,就像珍惜生活中的每餐飯一樣。

兒時念唐朝詩人李紳在《憫農詩》裡寫著:「誰知盤中飧,粒粒皆辛苦。」當時我總覺得那是老師要叮嚀我們不要剩下飯菜浪費食物的說教論點,可現在我卻解讀成,可別忽略了,別人所給你的任何美好與幸福,即便是多麼微小、看起來多理所當然,其實那都是用盡心力,堆砌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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