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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nce in a Lifetime

最近幫幾個打算結婚的朋友找房子,才發現這兩三年房價漲的好兇。想在台北市擁有一個安身立命的房子越來越難。即使湊足了一筆頭期款,之後繳貸款的日子更是辛苦的開始。

有千里眼的老公在買房之前,歷經三個階段決定先完成他的夢想:蓋錄音室→去巴黎→買相機。除了第二件事之外,他花了差不多各半年的時間,沒日沒夜的上網研究器材;評估後添購,試用之後再作取捨、上網分享心得。評論之詳細,連Chandler的老闆都願意配合我們的發片時間,從美國寄來他們尚未正式推出的compressor。那陣子,朋友都稱他作:小白老鼠。

前陣子我們在賣場採買的時候,我算了一下那幾年他花的錢;比照現在買東西時不時要人體計算機盤算一番,不禁問了老公,會不會後悔?「畢竟,那些錢都可以付將近一半的房貸了耶!如果現在錢還在戶頭裡,我們有多~輕鬆啊!」我忍不住嘆著氣說。

「可是那樣,我們就不會是現在的我們了。」

「那很重要嗎?我還是會愛你啊。」我勾著老公的肩膀。

「很重要啊。至少我現在不會以為 lomo 就是底片,也懂得找到自己適合的相機拍照,不會沈迷於顏色過於濃烈銳利的照片。聽聲音也是。而且如果沒有在討論區和大家交流,也不會認識莉莉周這群朋友了。」

也是。照相技術還沒升級前的老公,都會被我唬的一愣一愣的:「你的照片沒。有。靈。魂。」我必須承認,現在很難找回那種樂趣了……(遠目)

「而且,」老公鄭重補了一句:「我們會沒有巴黎。」

是耶,2008 六月整個月的巴黎人生活也是小白耗盡血本的豪氣之舉:公寓租在離塞納河只有兩個路口的瑪黑區;帳戶只剩下四五十萬卻花了五六十萬;雖然歐元當時是歷史新高的 1:48 還是堅持要去……等等!1:48!好貴喔!「你當時不能等歐元便宜一點再去嗎?!」我突然怒氣充腦地直嚷嚷。

「不能等。」老公依舊一派鎮定地搖搖頭說:「有的事情,一輩子一次,錯過就沒有了。」

——

一輩子一次。有這麼嚴重嗎?

當時的我只是很迷糊地問著:「我們有錢作這件事嗎?」老公不經意地回答「沒有也要有」就又繼續工作。平常最愛出門亂跑的我,面對老公不加思索決定的一個月巴黎之旅,怎麼突然猶疑了起來呢?

出國前,我們計畫著可以從文化觀察或創作交流的角度,來紀錄這個月的生活,說不定回來可以寫一本書甚麼的。漫長的飛機上,我不時把筆記本拿出來,想像我們到了巴黎的這個月要做的事。然後我們降落、出了機場、上了巴士晃到快吐地進入市區、叫計程車到租屋的地址、打開路邊公寓一樓的大門–

我的腦袋突然炸開了。

老舊的木頭樓梯。一片一片還有點裂痕。古老的鐵扶手。

我突然開始隱約感受到這是怎麼一回事了。關於將要當一個月的巴黎人。關於一輩子一次。

雖然對於要不要作這件大事非常猶豫,但融入這種生活倒是可以毫不遲疑的喔。我們每天走訪廊街和特色店家、與法國友人相約買菜學習當地料理、在路邊搭訕玩滾球的陌生人說讓我們一起玩、甚至訪問從澳洲來尋夢的街頭藝人….雖然後來沒有機會出版成書,但那段時間接觸到的每一件事情,對我來說,都是那麼的深刻。

為了省錢,我們扛著一堆麥片、泡麵和一罐綜合維它命遠行;每個星期到華人區的陳氏商店補充衛生紙和生菜水果;想吃肉的時候,搭地鐵到十三區的越南餐廳吃兩碗河粉,為的是店家會附送的兩根牛大骨;偶而想奢侈一下,就混進大學偽裝成學生吃便宜的餐廳。(有時我撿公園樹上掉下來的橘子吃。)

08年的六月,還沒被觀光客完全佔領的巴黎,我們逛遍了羅浮宮、奧賽美術館、橘園美術館、畢卡索美術館、羅丹美術館、龐畢度藝術中心、大皇宮的瑪莉安東尼特展、卡地亞基金會、布朗利博物館、阿拉伯世界博物館、聖日耳曼德佩教堂、馬德蓮教堂、巴黎監獄、萬神殿,欣賞法國朋友的黑管表演、舞蹈表演、蛋頭默劇,體驗在凡爾賽宮外的運河上、或是Peter Brook接手經營的百年劇場演出,參與一年一度的夏日音樂節、同志大遊行。還有,坐在十樓高的位子看Santana的演唱會。

好熱血啊。

頭一次身邊只有彼此的一個月,沒有吵架的心情,沒有工作在後面追趕著;不安全感時時襲來,還是照著說好的計畫按步就般的執行。我帶著小千借給我的Nikon D70和新買的Ricoh GRD2瘋狂拍照和錄影,第一次在拍照的過程充分享受那份平靜。現在看著當時理光錄影的zoom in功能還會一格一格的跳接真的很好笑;雖然畫質不清楚,但我和這個城市的距離卻是這麼的近,一張照片就又能讓我彷彿回到那裡。

最後有沒有出書當然很沮喪,不過真的不重要了。

重點是,我曾經花了兩天的時間,在奧賽美術館裡,閒晃。

喔耶。

——

剛回來的時候,開始回憶這些,我必須承認:好吧,有的事情的確是一輩子一次,你這麼衝動的花錢是有道理的。如果 2008 我們沒有拼那個月到巴黎去生活,我的確無法想像,之後的人生,還有甚麼時間點是可能去作這件事的呢?而且是我們的心都還年輕的時候?

面對接下來的日子,找房子、結婚、過生活,我慢慢瞭解到了,老公並不是無腦地見一樣花一樣。

他知道我們大概 2010 左右會結婚買房子,而之後就會被房貸不斷消耗,因此很認真地想了,有甚麼事情要趕在那之前非作不可的。

他需要一個生財的基地。因此 2007 他把賺來的錢用來蓋錄音室。

我們需要一個一輩子的共同興趣。因此 2008~2009 他又集中火力買了相機和鏡頭,不要的就賣掉,買夠了就停手。

當然,一輩子一次的巴黎人生活。不管碰到甚麼挫折和不順,有時想起這一段經歷,就會慶幸自己沒有白白辛苦。這段人生活在我的血肉裡,誰也拿不走。

為了紀念結婚兩週年,我把這段回憶整理成30秒的影片,配上老公的音樂,作為對彼此的祝福,謝謝深白在那時不顧一切的帶著我去冒險。

我們窩在一起看剪出來的成品,想到這些年發生的一切順與不順,還是有種想哭的衝動。

「那你現在還會有甚麼想做的事嗎?」

「有。」老公指指他過度操勞的臉蛋嚷嚷:「割眼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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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 影片的背景音樂是《深白色二人組》還沒完成的第三張專輯裡的演奏曲「河流 之三:終曲」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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