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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我們討論愛,或許要先討論愛無能

圖/Shutterstock  文/ 李屏瑤

 



讀完小說的那天,我打開goole map尋找紐約,翠貝卡區,沿著堅尼街,然後是利斯本納街。把地圖上的黃色小人拖到街口,旅途就開始了,在電腦介面上走完這條街,加上一點東張西望,大概只要三分鐘。如同書中的敘述,這條街很小,根本就是條巷子,地圖裡被攝入的人臉都經過模糊處理,我還是下意識去探尋有沒有拖著腳走路的人,想挖出書中人物的蹤影。當然沒有,倒是意外發現某間公寓一樓的店面內放了一尊大佛像。你也可以切換成3D模式俯瞰這些建築,看見屋頂與防火梯,想像曾經有人被放下防火梯,爬回室內,拯救被困在屋頂上的朋友,那是當他們都還很年輕的時候。

 

《渺小一生》從利斯本納街開始,四個大學好友的人生從此開展。他們的生命如同被射出的箭,通往未知的遠方。與此同時,小說有另一種操控能力,它並不操弄結果,只是zoom in、zoom out,剪接,截斷,遠到童年的回憶,近到此刻公寓浴室水槽底下那枚被藏起來的刀片。回憶是幻象,也是具象,回憶鋒利如刀,行走在街上的小人們,其實都不知道何時會迎來這些鋒面,但他們以自己的方式,掙扎往前。

 

人到底可以多單純而複雜?書中的主角群展開了各種可能。有人的童年是座幽暗的洞穴,需要駕著小船從陰森隱密的水域逃出;有人的童年是一片開闊荒涼的農場,病弱的手足與無餘力去愛的父母;至於那些童年不虞匱乏的,生活會自動長出新的形式,提供傷害的破口。直到他們成為演員、律師、建築師、藝術家,童年依然跟著他們。童年並不是成長過程中脫去的舊蛹,童年被成長所吸收內化,會一直是生命的一部分。

 

以數十年的時間流作為此次航行的領域,柳原漢雅藉由眾多事件,堆疊出沉積岩般厚薄紛陳的扎實厚度。人類有時如蠶,終其一生都在作繭自縛。而困境常常是文學作品中最好看的部分,平地一聲雷,日常波濤中的巨型海怪,或者暴風雨,或者千年妖獸(可能是前任)。繞來繞去,在逆境中無數次成功乘風破浪,最後你才發現,最可怕的,最無法逃離的,可能是你自己的心魔。

 

你如何看待愛與被愛?是在愛中無所不能,或者愛無能,端看你對自己的定義。人們去愛覺得值得愛的對象,愛有時是過不去的銅牆鐵壁,愛有時是一面鏡子。像是恐怖電影裡的名場面,換了眼角膜得到視力的人,從頭到尾在鏡子裡看見的自己,都不是自己。他人見你是你,你見自己是鬼。

 

小說縱切入生命的肌理,如同庖丁解牛,技術嫻熟,但不保證無痛,甚至背道而馳。要在劇烈的疼痛與不安中,小說主角才能夠重新生出自己。回憶之魔橫徵暴斂,讓人幾乎要貼地爬過那些鋒面,總必須付出一些代價。但在黑暗交替的時刻,那個短暫的喘息中,更加顯現出此時此刻的明亮美好。小切得愈是深刻疼痛,作為讀者於是突然明白,那些美到令人心痛的片段之珍稀。正是這些偶爾閃爍的片刻光芒,如同迷路者的北極星,碼頭盡頭的小綠燈,生命如此渺小短暫,也要奮力一搏,搆著幸福的邊角。

 

本文出自《台北家族,違章女生》麥田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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