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個對穿著相當不在乎的人，平常的打扮就是一件隨性的Ｔ恤，一條牛仔褲，一雙帆布鞋，或者再加上一件大外套。在國內時，我常常被那些講究穿著的朋友們批評：「妳穿得太沒型了！」當她們聽說我要去巴黎留學時，都開玩笑恭喜我即將成為巴黎美女身邊的「超級綠葉」。「不過，也許妳將會徹頭徹尾的改變。」有些朋友並沒有對我完全失望。
但令我驚奇的是，巴黎的新朋友對我的服裝評價竟然是：「妳穿得很有個性。」個性？我把自己從頭看到腳：這不是最普通的裝束嗎？「對，就是普通。從妳的衣服上能看出妳的個性：散漫、不拘小節、保守、戀舊，還有，有一種對珍愛之物的深切愛心。」她指著我穿了三年卻洗得非常細心的褲子，還有我衣櫥裡那些疊放得整整齊齊的衣服說道。
我從這句話突然意識到：對，所謂的「個性」，並非要標新立異，而是要表達出真實的自我。這一點看起來容易，其實仍然需要花費一定的心思才能做到，而隨隨便便的不修邊幅和隨性的自由散漫，一定具有不同的意義。「即使不在乎自己的穿著，妳也絕對不會挑選那些不適合自己風格的東西；即使別人誇妳穿某樣東西很好看，妳也一定會在心裡評估。對不對？」我對朋友的論斷表示同意：我的確是這樣一個人。
於是，我得到了融入巴黎的第一個認可：穿衣之道在於擁有個性。絕對不隨隨便便去複製別人的模樣。即使當初香奈兒的服裝改革，震撼了整個時尚界，巴黎女人並沒有一窩蜂地模仿，而是採取了謹慎的觀望，逐漸地把這些時尚衣物穿在身上。即使好萊塢的大片一波波地朝法國湧來，美國人的面孔在坎城影展越來越常出現，巴黎女人也不願意去抄襲影星們的裝扮——連凱瑟琳．丹妮芙的服裝，她們都不會去照搬，又何況別人呢？穿衣服是自己的事，既不是影星的事，也不是流行的事，而那些時裝周上一季一季展示的的亮麗衣裝，「不過是供參考的目錄」。每一件衣服、每一種剪裁、每一樣色彩，穿起來到底合不合適，別人說了不算，時尚雜誌說了不算，只有自己說了算。
我看過一位朋友，只穿一件大針織衫搭配黑絲襪，套著黑色長靴。這要在別處， 鐵定會被認為不恰當、不合適甚至有點——不入流。但我確實得說，她穿得很好看。也許是她的強烈個人氣質，讓衣服突顯特色：沒有不協調，也沒有很低俗，她笑得如此嫵媚，白皙的脖子從大針織衫中露出來，給人恰到好處的、性感卻不猥瑣的聯想。還有一位朋友，上班時竟然穿著一件上世紀流行過的墊肩大西服，再梳著髮尾上翹彷彿飛機頭一般的髮型，整個人看起來相當的戲劇化。但有人認為她穿得不適合嗎？那一條金色的腰帶，配上裡面的小洋裝，就足夠柔和所有的尖銳了。
也許，巴黎女人確實具備穿得有個性的優勢。她們大部分有美麗的身材，能夠輕鬆地將各種不同款式的衣服都穿得很好看；她們有不錯的氣質和良好的修養， 能夠很好地呈現出衣服的優點，甚至把很普通的衣服都穿得別具魅力；她們有精巧的手藝和願意裝扮的細膩心思，常常能為衣物作巧妙的搭配，或是用小飾品增添光彩。更關鍵的是，她們有自信。「每個女人都是美麗的，只要自己願意去發掘。要相信妳能夠穿得超凡脫俗。妳不用變成最漂亮的那個人，但妳可以讓自己成為最美麗、最有魅力的那一個。」也許正是因為如此，才要堅持個性。
我曾經很想模仿她們，成為一個精通穿衣之道、能夠隨時將自己打扮得很靚麗的人，但模仿顯然是不可取的。不過朋友們告訴了我一個裝扮好自己的秘訣：想像身邊有一個人。很多時候，我們忘記將自己打扮得更好，忘記從衣著上來突出自己，忘記從行為舉止的優雅、適宜上來點綴自己，都是因為沒有一雙期待美麗的眼睛。但是，想像自己身在舞台上——巴黎女人相信人生是一個大舞台，而自己就是舞台上光彩奪目的主角。「想要讓舞台下的每個人認識自己、記得自己，就得時時刻刻把每一件衣服都變成自己的外在皮膚，把每一種味道都變成自己本身的氣息。如果不這樣，那麼，妳將泯沒於眾生當中。」
把自己變成這世界上獨一無二的那一個，這真是一件有趣的事。這也正是每個巴黎女人都一定會遵守的穿衣哲學：尊重個性。因為她們深信，自己永遠是獨一無二、令人難忘的那一個。
本文出自《優雅 熱銷慶功版：法國女人的55個優雅生活美學》哈林文化出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