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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秋遠/聽見下雨的聲音(三)

呂秋遠/聽見下雨的聲音(一)

呂秋遠/聽見下雨的聲音(二)

 

文/呂秋遠


警方很快的以黃線把事故現場包圍起來,那是一間老公寓的三樓。台北市裡有許多這樣的老舊公寓,正在等待所謂的都市更新,這些公寓的外牆大部分已經剝落,也有頂樓加蓋或陽台增建。潘志明把摩托車停在黃線外,推開一些圍觀民眾,直接拉起黃線進入現場。斑駁的紅色鐵門半掩,樓梯間只有一盞昏黃的燈泡,好像隨時會熄滅。有一名穿著制服的派出所警員已經在現場,潘志明對他點點頭,隨口問了他什麼狀況。

 

   「很慘。家裡只有三個人,死了兩個。母女都死了,剩下孫女還在。但是她什麼也不肯說,而且全身都是傷痕。阿嬤七十一歲,媽媽四十一歲,除此之外,還不知道詳細情況。」警員嘆口氣說,「我從警校畢業這麼久,還沒看過這麼慘的情況,兩具屍體死狀很慘,你自己看。」

  

   「孫女呢?幾歲?在哪裡?」潘志明問。

   「十七歲,已經送去醫院了,據說狀況也不好,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他說。

 

    這房子約二十幾坪,不過令人意外的是,格局很簡單,只有兩間房間,加上盥洗室與小客廳。外婆與母親的屍體都在客廳。

 

空氣中有濃厚的血腥味,伴隨潮濕的牆壁散發出來的味道,格外讓人不舒服。

 

外婆的喉嚨被切斷,血液已經凝固。客廳的家具有些混亂,有幾張椅子跌落在地上,桌上的物品也被揮到四處,看來這裡有打鬥的痕跡。而母親就躺在沙發上,身體上有好幾刀,不確定哪裡是致命傷。地上到處都是血跡,看來還需要一點時間蒐證。他揮了揮手,請派出所的警員聯繫市刑大的鑑識組前來蒐證。

 

    與此同時,他也透過地檢署的勤務中心,聯繫值勤的檢察官,雖然已是凌晨三點,然而這是重大刑案,他也只能請檢察官儘速確認現場能不能移動。他拿出相機來,在每個有血跡的地方拍照。他注意到有個菸灰缸,裡面是空的,卻還有些許的菸灰,但是他嗅了四週,竟然聞不到任何的味道,就是一股發霉、混合著鮮血的空氣,充斥在公寓的客廳裡。

 


 

在等待檢察官接起電話的時候,他鉅細靡遺的把公寓裡所有的環境拍了下來,他意外的發現,只有兩個房間,一個是外婆的,另一個是母親的,那女孩的房間在哪裡?他走到後陽台,發現一條狗鍊,地上還有一個碗,難聞的臭味又撲鼻而來,但這次不是血腥味,而是餿水的味道。一個藍色的餿水桶,就擺在後陽台的盡頭,但是,沒有任何動物。

 

   只有一張椰子床,髒兮兮的鋪在後陽台,還有一條很單薄的棉被,對照他身上穿著的厚重冬衣,格外醒目。

 

   「報告檢座,目前正在等台北市刑警大隊的鑑識組來現場進一步採證。分局同仁已經初步拍照,也把可疑的證據扣押在案,請檢座指示。」他聽到警員用電話跟檢察官陳報目前的狀況。「唯一的生還者,也就是孫女,已經送到台北市立聯合醫院,沒有生命危險,等她身體康復後,我們會請同仁去做筆錄。另一位目擊者,現在已經在分局接受同仁訊問中。」

 

   目前台灣的法醫數量嚴重不足,因此當有他殺的刑事案件發生,地檢署要進行相驗時,幾乎都沒有正式的法醫師,而是由沒有醫師執照的檢驗員負責第一線調查死因的工作,如果檢察官在相驗後進一步決定要解剖,地檢署人員就會聯絡法務部法醫研究所,以安排正式的法醫師,但是因為法務部法醫研究所的法醫師人數有限,又要負責全台灣的解剖工作,所以大部分死者沒辦法立即處理,要等候一陣子,才會有法醫師進行解剖程序。

 

   年輕的警員雙手合十,用顫抖的聲音對著兩具遺體祝念,「請妳們盡快協助我們,早點抓到凶手。」

 

 

本文出自《星光》三采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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