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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你把我當個人

很長一段時間,我想當男人。

 

小時候爸爸重男輕女,我雖然不明白本質上男生有什麼好,但很多事弟弟都有特權,好的永遠落不到我頭上,壞的總有我一份,因此我從小很酷,據說幼兒園的時候就常常跌倒,也不哭,爬起來自己去醫護室擦藥包紮,裡面的護士們都認識我。媽媽說我還不喜歡女性化的顏色和穿著,大我一歲的姊姊玩芭比娃娃,我玩的是芭比娃娃騎的那匹馬。相簿裡我們站在一起,粉紅色的姊姊漂亮又可愛,我永遠穿綠色或藍色衣服,一臉憂國憂民的表情。

 

照現在的流行詞彙形容,大約就是社會我C姊,人狠話不多。

 

長大後出社會,這樣的念頭稍微改變,我不再想做男人,但我也不喜歡當女人,因為太辛苦了。我做同傳的時候只是一個二十幾歲的年輕女孩,沒有經紀公司,獨自闖蕩,任何在工作場合主動和我交換名片的人都可能是未來的客戶,不可以怠慢輕忽。於是我訓練自己必須笑臉迎人,親切婉轉,即便我知道許多人根本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後來證明我沒錯。

 

言語上揩油就不說了,常常有男性與我合照,手就搭上肩來或是扶我的腰,我稍微站開一步,對方還嫌我不識趣,調侃說「這麼高冷啊」。我接過很多騷擾電話和訊息,常常有人半夜打無法追蹤的電話來,不說話,只聽見男性的變態喘息聲,後來不得不去電信公司查通話紀錄才知道是誰。也有出價包養伴遊的邀約,甚至藉由雇用我做翻譯的場合,在應酬的時候借酒裝瘋強吻我。

 

我後來將那段經歷寫成故事,名字是假的,屈辱感卻再真實不過

 

進了演藝圈稍微好一點,畢竟三百億的頭銜在那裡,大概擋掉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事,不過在這個艷色天下重的環境裡,我還是遇過好幾個妖魔鬼怪,比如說給我工作但要求「妳要報答我」的製作人,希望我「要嘛錢來,要嘛人來」的導演,和時不時開口和我要性感照片的大老闆。

 

很多人覺得性騷擾甚是性侵害都來自陌生人,但實際上不是。根據統計,大部分的加害者是受害人身邊熟悉的面孔,或許是親戚朋友,也可能是工作上的前輩,魔鬼隱藏在親切友善地的面具後面,往往讓人不設防,甚至覺得不可能。

 

見得多了,經紀人曾經感嘆還是和女人工作好,不用喝酒應酬,一見面寒暄幾句,大家三下五除二把重點說完就散會,簡直不能再爽快。

很不幸的,性騷擾不單只是演藝圈專屬的黑暗面,任何工作岡位上都存在這樣的無賴,仗著那一點點權力滿足私慾。這些人固然令人作噁,但更討厭的是那些自覺無辜,認為自己的言行只是幽默的表現。他們最常說的話就是「開個玩笑而已,幹嘛那麼認真。」

 

不好意思,只要當事人覺得被冒犯了,那就不是玩笑。

 

聽起來好像很籠統,但其實標準再簡單不過,任何關於對方的性別身材長相穿著聲音,帶有性暗示的全部都算性騷擾。

 

這不單指女性,現在很多男人也遇到同樣的煩惱,我有個男性朋友臀部很好看,他的女上司在走道經過,都會用文件夾或包包輕拍他的皮股,說一句「這麼翹」。所以很多人把metoo運動貼上女性主義的標籤,我很不認同,身體是屬於每個人自己的,自我保護是我們身而為人的基本權利,只是以前女性地位低,又被教育要隱忍,因此被騷擾的機會比男性多罷了。

 

因此不要怕被貼上女權的標籤,更不要用遭遇的事怪罪自己,在有能力自我保護的情況下,穿喜歡並搭配場合的衣服是每個人的自由,任何人都不應該以言語或行動讓你覺得不舒服,使被加害者認為問題出在自身。

 

更重要的是,不要姑息這些自以為不會被揭發的惡魔。很多人為惡並不是因為有義無反顧的勇氣,相反的,他們比誰都膽小怕事,他們之所以性騷擾甚至霸凌別人,就是憑著「反正你不敢說出去」的僥倖心。

 

不要讓他們得逞。

 

因為你知道嗎?就算這次應付過去了,一定還會有下一次,而且一但他們知道你是可以被欺負的,下次的騷擾絕對會比這次更不堪。

 

杜絕性騷擾不是女性的專利,是人與人之間基本的尊重。

 

請你把我當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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